◎赵晨(chen)
传奇风华爆炒(chao)冷饭，嬉笑怒骂洞悉人生(sheng)。美剧(ju)《绝望写手》已至第三季。
两位女主角在第一季初相(xiang)遇时，黛博拉已经是拉斯维加斯的传奇喜剧(ju)演员，而艾娃还只是一位籍籍无名的新锐写手。在年龄差距、身份鸿沟等多重障(zhang)碍的加持下，从两人身上发展(zhan)出来的矛(mao)盾、理解、陪伴都如此直击(ji)人心，让观(guan)众在哭与笑中感悟人性的深刻复杂。
到第二季结尾，巨星黛博拉与电(dian)视台联手推出了搞(gao)笑特辑，昔日辉煌重现；艾娃风头正劲(jin)，得到行业青睐。两人历经磨(mo)合终于成为默契十足的搭档，黛博拉感激艾娃的付出，但也明白如果还让她(ta)隐藏在自己的光(guang)芒之后，是对年轻人才华的损耗和浪费。彼(bi)此成就之后，她(ta)们扭头走向不同(tong)的路，各有各的高山要攀登。
放手也是爱，离别(bie)也是成全。这个结局很像多年前的电(dian)影《穿普拉达的女魔头》的情节(jie)：故事的末尾，梅利尔·斯特里(li)普饰演的米兰达依然统领《RUNWAY》杂志，在时尚界大杀四方；而安妮·海瑟薇饰演的安迪在抵达巴黎重磅发布(bu)会的前一刻下车，转(zhuan)身奔赴自己梦想(xiang)的新闻事业。
但是《绝望写手》的编剧(ju)并未让黛博拉与艾娃的故事在释怀(huai)的情绪(xu)中结束，而是在第三季将这对冤家的生(sheng)命轨迹再次拼凑到一起，重启(qi)相(xiang)爱相(xiang)杀的战局，让两个聪明人继续斗智斗勇外加斗嘴。
各怀(huai)野心彼(bi)此成全
分(fen)别(bie)一年之后，黛博拉与艾娃在一场行业盛典上重逢。峰顶相(xiang)见固然美好，携(xie)手攀登更高的山峰更令(ling)人振奋。黛博拉日益增大的耳(er)环体积(ji)，对应的是她(ta)与日俱(ju)增的野心；年轻气盛的艾娃初尝名利的滋味，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黛博拉的分(fen)身或镜像。如同(tong)第三季的海报(bao)，两人的肖像对倒(dao)并置，共同(tong)组成一张扑克牌，在人生(sheng)这场牌局中展(zhan)现着友谊与爱。当然也别(bie)忘了，她(ta)们都是雄心勃勃的人。
剧(ju)中有这样一句台词(ci)，出自艾娃之口(kou)：“老江湖是不断炒(chao)冷饭的人，但黛博拉恰恰相(xiang)反，她(ta)不断进化(hua)，变(bian)得更好。”几十年前，黛博拉因(yin)放火丑闻而失去成为深夜秀主持人的机会，这成为影响她(ta)一生(sheng)的伤痛。这次失手，让她(ta)与自童年时期便拥有的梦想(xiang)擦肩而过，没(mei)能坐上美国喜剧(ju)行业的头把交椅。造化(hua)弄人，名利的高光(guang)消散得太过迅疾，黛博拉自此直线(xian)坠落。
总归是天道酬勤(qin)，黛博拉在几十年后终于再次赢得渴望多年的深夜秀主持机会。剧(ju)中有一幕十分(fen)动人：她(ta)独(du)自在后台对稿，一抬眼，镜中浮现出多年前的自己。向来妙语连珠的脱口(kou)秀女王在镜前一言不发，却胜过千言万语。这么多年，她(ta)终于走到了这里(li)。这不仅得益于自己的坚韧执著，也得益于艾娃的及时出现。因(yin)为她(ta)的扶(fu)持，黛博拉过去的经历又化(hua)作(zuo)新段子俘获了观(guan)众。炒(chao)冷饭又如何？真香。与此同(tong)时，黛博拉也并未忘却成全之心——她(ta)提出，艾娃除了为她(ta)写作(zuo)之外，一定(ding)要留出私人的创作(zuo)时间，否(fou)则就不要合作(zuo)。
抽空(kong)捅对方两刀
可是一份深刻的关系怎么可能只有温暖这一种色(se)调？那些误会、嫌隙、猜疑所生(sheng)发出的强烈情感，亦(yi)是成就这段关系的重要佐料。正是因(yin)为剧(ju)集并不沉(chen)溺(ni)于仅仅刻画感情中的粉色(se)泡(pao)沫，黛博拉与艾娃的关系才如此迷人。她(ta)们可以在大吵(chao)后立刻因(yin)灵(ling)感涌(yong)现而欢欣鼓舞地改稿，可以在背负法庭诉讼的同(tong)时继续巡演合作(zuo)，可以在参(can)加对方父亲葬礼之后交心，也会因(yin)与对方审美品位不合而开启(qi)对喷。如此多的“抓马”时刻为喜剧(ju)提供了发挥空(kong)间，也展(zhan)现着人性的多面和深度。
在第三季中，黛博拉与女儿的关系在直抒胸臆(yi)的吐槽综艺中得到了一定(ding)缓和，但与妹妹长达几十年的情感纠(jiu)葛却愈演愈烈，充满(man)对彼(bi)此的攻击(ji)性。写段子的过程也是梳理人生(sheng)的过程，她(ta)和身边人的关系通过语言得到了推进，无论是变(bian)得更好还是更糟(zao)。这就是语言的魔力(li)。
没(mei)有和解，没(mei)有大团圆，一切(qie)都如摇晃过的汽水一般充满(man)不确定(ding)的气泡(pao)。唯一可以确定(ding)的只有这对好友将一路前行并大杀四方，同(tong)时也不会忘记抽空(kong)捅对方两刀，来稳固自己在名利场和人生(sheng)牌局中的站位。任何感情都是如此，有绚烂美好的一面，也有千疮百(bai)孔(kong)的残缺——这些都让她(ta)们联结得更加紧密(mi)。
黛博拉几乎用了半生(sheng)的时间终于坐上了深夜秀主持的位置，实现了梦想(xiang)的她(ta)邀请艾娃成为自己的首(shou)席编剧(ju)，而艾娃早已默契地为她(ta)写好了若(ruo)干稿件。对艾娃而言，写黛博拉轻而易(yi)举，而写关于自己的事却总是灵(ling)感枯竭。“你才是有故事的人，我有什么可说的？”这是第二季结尾时艾娃的困惑，之后还持续困扰着她(ta)。或许最根本的原因(yin)还是两人的高度相(xiang)似，黛博拉是完成度更高的艾娃，而两人都还没(mei)准备好面对最本色(se)的自我。
第三季中，咬紧牙(ya)关的她(ta)们没(mei)有并肩，而是以对立的姿态坐在长桌的两端。因(yin)近乡情怯，黛博拉面对自己渴望了半生(sheng)的位置一心求稳，不顾许诺(nuo)将首(shou)席编剧(ju)之职(zhi)给(gei)了别(bie)人，代表着新锐风潮的艾娃惨(can)遭背弃(qi)。而艾娃也以不原谅也不妥协的态度予以回应：她(ta)用将黛博拉的私生(sheng)活(huo)公之于众相(xiang)要挟，夺回了首(shou)席之位。
构建女性的故事屋
从离开拉斯维加斯赌场开启(qi)巡演到发行DVD特辑，再到成为深夜秀主持人，黛博拉三季以来的成功离不开艾娃的刺激与鼓励(li)。毫(hao)无疑问，进阶版的她(ta)们将在人生(sheng)的号角中冲向更高处。而早已知(zhi)悉这一结局的观(guan)众并不会因(yin)此丧失观(guan)剧(ju)的热情，因(yin)为她(ta)们的冲刺过程如此野蛮有趣(qu)：既灿烂又晦暗，既热闹又孤独(du)。
第一季中有一个巧妙的细节(jie)，时刻保持光(guang)鲜体面的黛博拉，曾在上场前就服装鞋履搭配咨(zi)询经纪人意见，究竟是选(xuan)择闪亮夺目但难(nan)以驾驭的细高跟鞋，还是平稳但无聊的低跟。虽有过一刹那的犹豫，她(ta)还是选(xuan)择细高跟。秉承着这样的态度，她(ta)一步步走到聚光(guang)灯(deng)下，也一步步走出人生(sheng)的华彩篇章(zhang)。这双高跟鞋预告了剧(ju)集的基本走向——在坎坷的人生(sheng)道路上摇曳生(sheng)姿，即(ji)便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爱对爱，黑(hei)吃黑(hei)，在人性的一切(qie)角度下黛博拉与艾娃都显得如此势均力(li)敌(di)。她(ta)们带(dai)着野心与不甘(gan)在段子的世界中披荆斩棘，如剧(ju)中台词(ci)所言：“你会风靡全场的，女孩！”
无论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无论是黛博拉还是艾娃，无论是《绝望写手》还是《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都在构建女性的故事屋。在络绎不绝的段子中，她(ta)们以幽默夺取言说的权利，以调侃戏谑瓦解陈旧的格局，讲(jiang)述着她(ta)们自己的闪亮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