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保护法自(zi)2023年4月1日正式(shi)实施至今已有1年多时间，黄河保护法实施情况(kuang)如何？黄河流域的(de)生态(tai)环境保护有哪些(xie)新进展？
日前(qian)，由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牵(qian)头举办的(de)中华环保世(shi)纪行2024年宣(xuan)传活动在山东省开展，活动聚焦推动黄河保护法全面实施。南都记者随采访团(tuan)深入山东多地，探究地方依法加强黄河保护的(de)新实践。
在中华环保世(shi)纪行采访中，多位法律界内人士(shi)告诉南都记者，随着黄河保护法的(de)实施，黄河流域内的(de)环境保护更加有法可依了，实践中针(zhen)对环境污染等违(wei)法犯罪的(de)打(da)击力度也更强。
山东省德州市齐河县人民法院黄河生态(tai)城(cheng)法庭(ting)。南都记者王玮摄
探访山东省首个黄河生态(tai)法庭(ting)
人大、法院、检察院如何联动保护黄河生态(tai)
“我(wo)已经深刻意识到自(zi)己的(de)错(cuo)误行为，今后将严格遵守法律法规(gui)……”在山东省德州市齐河县人民法院黄河生态(tai)城(cheng)法庭(ting)，由齐河县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de)，一起黄河流域环境污染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案件(jian)依法公开开庭(ting)审理(li)，庭(ting)审现场被告人李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这是山东省首个以“黄河生态(tai)”命名(ming)带独立编制的(de)环境资源审判专业法庭(ting)。该法庭(ting)于2022年10月份投入使用(yong)，2023年11月正式(shi)挂牌。除环境污染外，该法院审理(li)的(de)涉黄河生态(tai)的(de)案例(li)中还包括非法狩(shou)猎、非法捕(bu)捞、非法砍伐等多种类型(xing)。
据齐河县人民法院党组(zu)书(shu)记、院长张磊介绍，法庭(ting)实行刑事、民事、行政案件(jian)三审合一的(de)审判模式(shi)，对县域内生态(tai)环资类案件(jian)、生态(tai)城(cheng)园区（辖区）内涉旅游类案件(jian)、涉企业案件(jian)、涉医教类案件(jian)进行集中管辖。“这样便于将涉黄河流域的(de)环境案件(jian)统一尺度、统一裁判，贯彻(che)落实黄河流域生态(tai)保护和高(gao)质(zhi)量发展的(de)重(zhong)大国家战略，推进黄河保护法实施。”
齐河县人民法院党组(zu)书(shu)记、院长张磊。南都记者王玮摄
此外，黄河生态(tai)城(cheng)人民法庭(ting)与县人大创新齐河县黄河流域生态(tai)保护和高(gao)质(zhi)量发展司法服务保障(zhang)‘3+1’联动工(gong)作机制，与检察院、黄河河务局、生态(tai)环境局签署“四方协议”。在黄河生态(tai)城(cheng)人民法庭(ting)内还设有黄河生态(tai)检察室、人大代表小组(zu)联络(luo)站等。
“黄河生态(tai)检察室和黄河生态(tai)城(cheng)人民法庭(ting)一体化打(da)造，实现集约化、一站式(shi)办公。这也是山东省首例(li)。”据齐河县检察院检察长曹晓(xiao)梅介绍，黄河生态(tai)检察室相当于齐河检察机关(guan)的(de)一个派出机构，为了更好让检察机关(guan)发挥服务保障(zhang)黄河生态(tai)保护和高(gao)质(zhi)量发展的(de)这个职(zhi)能作用(yong)，利用(yong)刑事、民事、行政、公益等“四大检察”开展工(gong)作。
与此同时，齐河县法院还与齐河黄河河务局联合在黄河生态(tai)城(cheng)法庭(ting)挂牌成立水行政执法与司法保障(zhang)协作中心，制定《黄河（齐河段）违(wei)法案件(jian)刑事司法协作衔接机制》和《黄河（齐河段）水行政联合执法协作工(gong)作联席会议工(gong)作规(gui)则》两个细化落实“行刑衔接”机制的(de)文件(jian)，进一步畅通在执法、司法工(gong)作中的(de)衔接，织密执法司法联动网络(luo)。
“现在是法院主动融入到了黄河流域生态(tai)保护中，我(wo)们不再是被动接受案件(jian)，而是通过审理(li)其(qi)他案件(jian)主动发现的(de)线(xian)索，以及通过河务局、生态(tai)环境局、水利局、农业局等部门移送(song)的(de)线(xian)索，整合力量，提前(qian)预防动态(tai)监测。”张磊说。
为进一步加强协作，拓(tuo)展公众参与渠道，齐河县人大常委会在法庭(ting)也设立人大代表小组(zu)联络(luo)站，邀(yao)请人大代表通过担任调解员、监督(du)员、旁听员等形式(shi)，实现人大监督(du)工(gong)作同司法工(gong)作的(de)有机融合。
作为齐河县人大代表，张春钰也加入了人大代表小组(zu)联络(luo)站。“我(wo)参与了生态(tai)城(cheng)法庭(ting)一起黄河流域野生动物保护刑事及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案件(jian)的(de)审前(qian)调解、旁听庭(ting)审。以此为案例(li)对黄河流域野生动物保护的(de)相关(guan)法律知识进行宣(xuan)讲的(de)建(jian)议，得到了法庭(ting)的(de)采纳。”张春钰说。
为保障(zhang)联络(luo)站的(de)运行，齐河县人大常委会还定期组(zu)织召开由相关(guan)机构及代表联络(luo)站参加的(de)联席会议，会商解决在推进司法服务保障(zhang)黄河流域生态(tai)保护和高(gao)质(zhi)量发展过程中的(de)问题。齐河县人大常委会法工(gong)委主任张鸿翔表示，通过探索实施“3+1”联动工(gong)作机制，不仅发挥了代表群众基础好、熟知社情民意的(de)优(you)势，也将有关(guan)工(gong)作置于代表的(de)监督(du)之下，让人民群众切实感受到公平正义就在身边，切实推动黄河流域生态(tai)保护和高(gao)质(zhi)量发展重(zhong)大国家战略在齐河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这是在山东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zi)然保护区拍摄的(de)黄河河道（无人机照片(pian)）。 黄河全长约5464公里，以占全国2%的(de)河川径流量，滋养着全国12%的(de)人口，灌(guan)溉着15%的(de)耕地。近(jin)年来，流域各省区积极开展黄河生态(tai)保护和治理(li)、推动经济社会高(gao)质(zhi)量发展，正逐步绘就一幅人水和谐、保护发展同频共振的(de)幸福(fu)河画卷。 新华社记者 朱峥 摄
惩治、预防双注重(zhong)
修复性司法理(li)念植入环境资源犯罪处置
在环境污染案件(jian)中，法律惩治固然重(zhong)要，如何恢复和重(zhong)建(jian)受到污染破坏的(de)环境也是重(zhong)中之重(zhong)。当前(qian)，环境损害(hai)司法鉴定过程中存在评估周期长、成本(ben)高(gao)等问题，给(gei)环境损害(hai)修复费用(yong)的(de)确定也带来一定困难。
为此，齐河县人民法院黄河生态(tai)城(cheng)法庭(ting)本(ben)着“治理(li)优(you)先、惩罚威慑”的(de)原则，将修复性司法理(li)念植入环境资源犯罪处置中，并在刑事案件(jian)开庭(ting)审理(li)前(qian)已将附带民事公益诉讼部分调解处理(li)。
据介绍，修复性司法是一种创新的(de)刑罚思想，是指与特定犯罪有利害(hai)关(guan)系的(de)各方共同参与犯罪处理(li)活动的(de)司法模式(shi)。
近(jin)年来，在环境资源犯罪方面，司法机关(guan)的(de)救济措施以及救济公共利益的(de)方式(shi)上也从(cong)传统的(de)救济措施以损害(hai)赔偿为主，转变(bian)为目前(qian)主要以生态(tai)环境修复作为主导型(xing)的(de)救济措施。
张磊进一步解释(shi)道，“在案件(jian)中，被告会与生态(tai)环境修复公司签订协议，委托处置危险废物，开展黄河流域生态(tai)环境修复工(gong)作，并将生态(tai)修复费用(yong)全部缴(jiao)纳至专设的(de)生态(tai)环境损害(hai)赔偿金提存账户，待(dai)修复完成并验收合格后，作为生态(tai)环境修复费用(yong)予以支付。”
张磊举例(li)，在去年审理(li)的(de)一系列因收购废机油污染土壤一案中，涉案金额900余万元(yuan)，涉案吨数2900余吨，涉案人数55人。据张磊介绍，该批污染环境系列案中，各被告经济条件(jian)有限，倘若既(ji)要求其(qi)承担评估费用(yong)又(you)同时承担环境修复费用(yong)，最后会导致因修复环境资金无法到位，无法真正地修复被损环境，环境公益诉讼的(de)实际意义大打(da)折扣。
“该案进入法院以后，我(wo)们本(ben)着教育、惩罚于一体的(de)理(li)念，给(gei)被告人做了大量思想工(gong)作，大部分被告人接受了以罚代偿，积极主动调解认罪认罚，主动交纳修复基金160余万元(yuan)，全部用(yong)于生态(tai)修复。”张磊说。
据介绍，在法院的(de)主持调解下，各被告与生态(tai)环境修复公司签订修复协议，委托其(qi)处置危废，开展生态(tai)环境修复工(gong)作，并将165万元(yuan)全部缴(jiao)纳至专设的(de)生态(tai)环境损害(hai)赔偿金提存账户，最终明确除济南一污染地块因拆迁(qian)无法原位修复采取异地修复外，其(qi)余污染现场均采用(yong)原位修复方式(shi)恢复生态(tai)原貌，另对无法直(zhi)接修复的(de)环境功(gong)能性损失，通过补植复绿方式(shi)在修复示范(fan)基地开展替(ti)代性修复，恢复受损环境，待(dai)修复完成并验收合格后，作为生态(tai)环境修复费用(yong)予以支付。
另外，对于无力支付生态(tai)环境修复费用(yong)的(de)相关(guan)人员，还可以通过劳动代偿。张磊说，“这也是一种变(bian)相的(de)补偿。惩罚不是目的(de)，更重(zhong)要的(de)是起到警示作用(yong)，教育引领大家树立环保意识。”
值得一提的(de)是，“3+1”联动工(gong)作机制也贯穿在生态(tai)修复过程中，齐河县检察院检察长曹晓(xiao)梅表示，检察院也会以公开听证的(de)方式(shi)，邀(yao)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社区群众参与听证，聘请行政机关(guan)“特邀(yao)检察官(guan)助理(li)”参与案件(jian)评估，提供专业化的(de)意见，搭建(jian)起公益诉讼专业支持渠道。
张磊表示，“将修复性司法理(li)念植入环境资源犯罪处置中，通过让犯罪人事后承担修复责任，实现惩治犯罪和有效预防犯罪再次发生的(de)双重(zhong)目的(de)，同时也是对强化生态(tai)保护、促进人与自(zi)然和谐共处的(de)环境理(li)念和环境政策要求的(de)呼应。”
据了解，齐河县人民法院黄河生态(tai)城(cheng)法庭(ting)此前(qian)审理(li)办结的(de)11起黄河流域环境污染公益诉讼系列案件(jian)中，济南、德州8处污染土地已全部修复完毕，并顺利通过评估验收。
侦(zhen)办近(jin)3千(qian)余起污染环境案
制定出台多部地方性法规(gui)衔接黄河保护法
山东省德州市齐河县人民法院黄河生态(tai)城(cheng)法庭(ting)是山东省打(da)击流域违(wei)法犯罪行为的(de)一个缩影。据介绍，2023年以来山东省公安(an)机关(guan)共侦(zhen)办污染环境和破坏自(zi)然资源刑事案件(jian)2970余起，其(qi)中枣庄“5.26”污染环境案被最高(gao)人民检察院、公安(an)部、生态(tai)环境部评为典型(xing)案例(li)。
值得注意的(de)是，在立法方面，山东省也出台省黄河保护条例(li)、省黄河三角洲生态(tai)保护条例(li)，修改省黄河河道管理(li)条例(li)、省黄河防汛条例(li)。目前(qian)山东已经形成以《黄河保护条例(li)》和《加强山东现代水网建(jian)设的(de)决定》为统领，以《东平湖保护条例(li)》《南四湖保护条例(li)》等为骨架的(de)地方性法规(gui)制度体系。
山东省人大常委会法工(gong)委副主任徐金妹表示，这些(xie)不同的(de)地方性法规(gui)形成了一个总体系。既(ji)有重(zhong)点(dian)的(de)规(gui)定，又(you)有宏观的(de)规(gui)定，包括在水资源保护和利用(yong)，水生态(tai)保护和修复、防洪、民生、产业发展等方面，从(cong)点(dian)到面进行系统立法。
据徐金妹介绍，在相关(guan)保护条例(li)制定出台过程中，山东省人大常委会也运用(yong)了“针(zhen)对问题、确定课题、破解难题”的(de)“三题递进”工(gong)作法。她举例(li)称，在《山东省黄河三角洲生态(tai)保护条例(li)》列入地方立法计划之前(qian)，省人大常委会就委托滨州学院地方立法研(yan)究服务基地系统梳理(li)我(wo)省黄河三角洲生态(tai)保护地方立法中的(de)重(zhong)点(dian)难点(dian)问题，超前(qian)组(zu)织对重(zhong)点(dian)难点(dian)问题开展立法课题研(yan)究，并就黄河三角洲生态(tai)保护地方立法进行制度设计。在对黄河三角洲生态(tai)保护地方立法进行充分研(yan)究论证的(de)基础上，省人大常委会将制定《山东省黄河三角洲生态(tai)保护条例(li)》列入2021年地方立法计划并积极推动。进入立法程序后，滨州学院地方立法研(yan)究服务基地继续(xu)参与有关(guan)立法过程，为立法决策提供智力支持。这种立法工(gong)作方式(shi)，注重(zhong)发挥理(li)论研(yan)究者、实际工(gong)作者、立法工(gong)作者等多方面的(de)优(you)势，能够有效形成立法合力。《山东省黄河三角洲生态(tai)保护条例(li)》于2023年5月30日经山东省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次会议审议通过，“三题递进”的(de)工(gong)作模式(shi)发挥了很大的(de)作用(yong)。
还需要注意的(de)是，黄河流经山东省内九市，过去山东省内由于黄河管理(li)体制机制淤堵(du)，职(zhi)能、权限错(cuo)综交叉，存在“九龙治水”的(de)问题，缺少统一的(de)管理(li)协调机制。对此，山东省人大常委会针(zhen)对黄河下游山东段的(de)特点(dian)，把黄河水资源保护和利用(yong)中存在的(de)突出问题作为主攻方向，推进沿(yan)黄九市协同立法。
2023年1月，山东省人大常委会批准通过了济南等沿(yan)黄九市以“黄河水资源保护与节约集约利用(yong)”为主题的(de)地方性法规(gui)，并于2023年4月1日起施行。徐金妹表示，九市围(wei)绕黄河水资源保护和节约利用(yong)这一主题进行协同立法，各地又(you)可以根据本(ben)市黄河水资源保护与利用(yong)现状进行针(zhen)对性立法。建(jian)立高(gao)效有序的(de)立法协同机制，各市共享立法、政策、标准等信息，有助于共同研(yan)究解决难点(dian)焦点(dian)问题。
值得一提的(de)是，按照全国人大常委会工(gong)作要点(dian)和监督(du)工(gong)作计划，今年的(de)一项重(zhong)要监督(du)工(gong)作是对黄河保护法开展执法检查，执法检查已于5月启动，接下来，检查组(zu)还将在山东开展实地检查。
采写：南都记者王玮发自(zi)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