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ben)报实(shi)习生(sheng) 牛益彤 记者 束涵
羽毛球在涨价。
球龄4年的如风(feng)是(shi)羽毛球运动的忠实(shi)爱好者。最近他发现，自己(ji)“越来越打不(bu)起羽毛球”了。
7月(yue)伊始，各(ge)大羽毛球厂家迎来新一轮(lun)涨价。截至7月(yue)8日，羽毛球厂家中(zhong)，尤尼克斯、亚狮(shi)龙、威肯(ken)、翎美、威克多、超牌、狮(shi)鹏(peng)、薰风(feng)等都已发布调价公告，涨幅不(bu)小。
半(ban)年涨幅超30%
以“羽毛球三大厂”之一的尤尼克斯为例，几乎每季度结算完成后，都会伴随其(qi)产(chan)品的价格上涨。其(qi)中(zhong)，尤尼克斯的主流高端(duan)型号(hao)AS-05羽毛球的价格变动尤为明显。几个月(yue)前，一桶(tong)羽毛球的零(ling)售价还维持在210元，随后迅速上涨至225元，紧接着价格进一步飙升，直达275元的新高度。
而如风(feng)用惯的威克多金黄三号(hao)，一桶(tong)12个的羽毛球从去年11月(yue)的71.1元一桶(tong)，以每个季度涨价的节奏，一路狂(kuang)飙至7月(yue)的132元一桶(tong)，增(zeng)长85.65%。
“羽毛球是(shi)一种消耗品，基本(ben)上每天都要消耗”，他给自己(ji)算了笔(bi)账，晚间两小时，一块场地(di)平(ping)均每人24元，羽毛球消耗3个。不(bu)算不(bu)知道(dao)，他惊讶地(di)发现，“自己(ji)不(bu)抽烟不(bu)喝酒只打羽毛球，日均消费达到了48元”。如果每天都来球场，不(bu)包含球衣球鞋，单花在羽毛球上的钱居然达到1500元。
另外一位羽毛球爱好者李艺林也有同样的担忧。2022年初，他常用的羽毛球价格在99元一桶(tong)，现在已经涨至140元，加上场地(di)从人均45元涨至60元，无奈他只能改用另一款价格较低(di)的羽毛球。
他不(bu)禁发出疑(yi)问，“羽毛球半(ban)年涨幅超30%，究竟是(shi)哪一步的问题？”
几乎每一家羽毛球生(sheng)产(chan)商都在调价公告上写明了原因——原材料价格上涨。
安徽省六(liu)安市的安徽华(hua)羽体育用品有限公司(si)成立于2009年，是(shi)一家有着从原材料加工到羽毛球制作全生(sheng)产(chan)线的工厂。据该工厂负责人李洋（化名(ming)）介绍，目(mu)前羽毛球多以鸭毛或鹅(e)毛为主要材料，业内称为“毛片”。
2023年2月(yue)，李洋所在的工厂发布一条视频，视频中(zhong)对一款羽毛球的制作成本(ben)进行了详细的披露：“1个羽毛球有16根羽毛，以每桶(tong)12个、每根羽毛成本(ben)约6分来算，1桶(tong)毛片成本(ben)在11.5元左右”，在人工成本(ben)约为10元的情况下(xia)，当时1桶(tong)羽毛球成本(ben)在29元前后；而一年后的今天，这桶(tong)羽毛球能卖到40元前后。
羽毛球涨价，涨就涨在毛片上。作为一家毛片加工厂的经理(li)，李洋对毛片的价格了如指掌，“低(di)档毛片的价格翻了三倍，中(zhong)高档的毛片也至少翻了两倍”。涨价甚至不(bu)是(shi)实(shi)时跟进的，而是(shi)跟股票(piao)一样，“不(bu)能说一天一个样，但5天就会有明显的变化”。
为什么涨价？
“归根到底，是(shi)猪(zhu)肉的问题”，长期观察市场后李洋发现，毛片价格其(qi)实(shi)有迹可循。毛片主要来自鸭鹅(e)等养殖业，但养殖数量却会受到市场其(qi)他肉类价格波动的影响，其(qi)中(zhong)猪(zhu)肉是(shi)重要因素。
那么猪(zhu)肉如何影响鸭鹅(e)养殖？李洋解释(shi)道(dao)，“如果猪(zhu)肉价格低(di)于鸭肉或鹅(e)肉，民众更偏向买(mai)猪(zhu)肉，养殖户(hu)养殖鸭鹅(e)的意愿就会下(xia)降”。
“就像之前非洲猪(zhu)瘟导致猪(zhu)肉价格大幅上涨一样，鸭鹅(e)的价格会随着其(qi)他肉类波动”，来自上海市农业科学院信息所的研究员(yuan)刘增(zeng)金研究发现，“猪(zhu)肉价格上涨会导致人们减少猪(zhu)肉消费，反过(guo)来影响对鸭鹅(e)的需求及大羽价格”。
2019年，中(zhong)国生(sheng)猪(zhu)价格经历了显著波动，一度涨至33.53元/公斤。当年大量鸭鹅(e)进入市场，毛片价格经历惨跌。李洋还记得(de)，那一年工厂亏了几百万元。而近年来，尽管生(sheng)猪(zhu)价格有所波动，但总体比(bi)鸭鹅(e)便宜，养殖户(hu)们更愿意选(xuan)择养殖生(sheng)猪(zhu)。原材料的羽毛供应少了，毛片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换句话说，这是(shi)一种反比(bi)例关系：猪(zhu)肉价格高于鸭肉，民众倾(qing)向买(mai)鸭肉，那么鸭子杀得(de)多，毛片变得(de)便宜；猪(zhu)肉价格低(di)于鸭肉，民众倾(qing)向买(mai)猪(zhu)肉，那么鸭子杀得(de)少，毛片变得(de)更贵。其(qi)中(zhong)，猪(zhu)肉价格的小幅波动也会带来衍(yan)生(sheng)影响，市场经过(guo)自我调节，呈现一种“此消彼长”的态势。
同时，鸭鹅(e)的季节性繁殖也是(shi)重要原因。“大多数鹅(e)从3—5月(yue)开始陆续(xu)进入休产(chan)季节，停止产(chan)蛋并进入换羽”，上海市农业科学院畜(chu)牧所副(fu)研究员(yuan)杨云周发现，没有种蛋进入市场，鹅(e)苗供应量就会大幅减少，也会导致后续(xu)出栏屠宰的鹅(e)减少，呈现一种季节性特征(zheng)。
钱进了谁的口袋？
涨价浪(lang)潮(chao)之下(xia)，涨的钱究竟进了谁的口袋？
业内人士(shi)称，目(mu)前羽毛球的盈利主要在前端(duan)。除去养殖户(hu)，毛片制作端(duan)是(shi)主要盈利者，他们也被人称为“毛贩(fan)子”。毛贩(fan)子们从屠宰场收购原材料毛，在加工后分级(ji)售出。正常情况下(xia)，从屠宰场收来的羽毛需要经历清洗、晾晒、切割、分级(ji)等流程，从一批货到出产(chan)毛片需要3个月(yue)周期。近一个季度过(guo)去，毛片的价格越滚越高，直至达到峰值。
对于小型加工厂来说，涨价不(bu)仅赚不(bu)到钱，更容易(yi)面临缺货危机。记者在向一家位于安徽省马鞍(an)山市的小型代工厂询问时，被告知“鹅(e)毛羽毛球只剩下(xia)200多件库存”，至于什么时候恢(hui)复供应，厂家表示也不(bu)清楚，“只能等毛片价格下(xia)来”。
中(zhong)小型代工厂缺货，与原材料制作脱不(bu)了干系。由于规模(mo)较小，中(zhong)小型代工厂往(wang)往(wang)直接购入毛片成品。“在市场狂(kuang)热的情况下(xia)，为了降低(di)风(feng)险，大家就不(bu)愿意采买(mai)高价毛片”，李洋表示，一旦价格再次发生(sheng)波动，“可能一辈子都砸进去了”。
这次涨价“大战”中(zhong)，品牌羽毛球的涨价幅度最为可观。但作为羽毛球品牌“川崎”的代工厂，在回顾过(guo)去几年时，李洋并不(bu)认为工厂收入有明显增(zeng)长。“体育品牌更多是(shi)溢价”，作为生(sheng)产(chan)端(duan)的工厂，在整条生(sheng)产(chan)链中(zhong)其(qi)实(shi)并不(bu)“沾光(guang)”。
也有人质(zhi)疑(yi)，是(shi)否存在“奇货可居”情况？刘增(zeng)金认为，目(mu)前国内鸭鹅(e)产(chan)能还比(bi)较足，至少不(bu)比(bi)前两年低(di)。但高价下(xia)，存在部分鸭鹅(e)惜售和(he)羽毛球囤货现象(xiang)。
“说垄断谈不(bu)上，但这个行业是(shi)存在寡头的”，李洋说。市场输入越来越少、价格越炒越高，综合因素叠加，造成了羽毛球价格的狂(kuang)飙。
归根到底，羽毛球价格上涨的原因还是(shi)供不(bu)应求。2019年以来，多所城市将羽毛球纳入升学体育考试(shi)范畴，羽毛球的低(di)门槛吸引越来越多人参与到这项运动中(zhong)。一面是(shi)高歌猛进的原材料成本(ben)，另一面是(shi)不(bu)断扩大的受众。供需完全不(bu)匹配的情况下(xia)，也难怪羽毛球价格一路飙升，直至网友调侃的“月(yue)薪(xin)两万，打不(bu)起羽毛球了”。
“如果羽毛球一直都是(shi)这个价格，那我可能真的要考虑换一种运动方式”，羽毛球爱好者李艺林无奈地(di)说。
（责任(ren)编辑：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