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展馆(guan)入口处有“十八金刚 众创未来——人形机器人先锋(feng)阵(zhen)列”。
小(xiao)朋友在展会现场与机器人“元萝卜”下(xia)象棋。
2024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一(yi)家人工智能公司推出的“具身智能本体”跳舞机器人。
大模型要“卷”向(xiang)何方？比ChatGPT更火的，为什么是(shi)人形机器人？AI治理为何会摆在越发重要的位置(zhi)？
这些话题在上周(zhou)刚刚结束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简称WAIC)上，被广泛热(re)议。回顾2024WAIC，很多人认为这是(shi)最(zui)火热(re)的一(yi)届。开展当天(tian)接近40℃的高温，难阻(zu)参会者热(re)情。从各地(di)赶来的观(guan)众凭128元买来的门票在上海世博展览(lan)馆(guan)排起长龙，还有个别黄牛穿梭在人潮里询问(wen)——“还要票吗？”
展馆(guan)内，首发的展品创下(xia)历届之(zhi)最(zui)。在5.2万平方米的展馆(guan)里，500多家参展企业纷(fen)纷(fen)秀出“看家本领”：展品数(shu)量超(chao)1500项，其中18台人形机器人矩阵(zhen)亮相(xiang)、特斯拉的赛博越野车、3家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eVTOL)等(deng)“镇馆(guan)之(zhi)宝”，颇为吸睛。
根据官方数(shu)据，截至6日下(xia)午2点，大会线下(xia)参观(guan)人数(shu)突破30万人次，全网流量突破19亿，比上届增长90%，均创历史(shi)新高。
超(chao)500家企业携最(zui)新科技(ji)成果参展，上百(bai)场论(lun)坛(tan)集结200多位大咖(ka)嘉宾共话AI融合创新、安全与治理——毫无疑问(wen)，WAIC是(shi)透视AI发展的一(yi)个重要窗口。
A
人形机器人
人形机器人站C位 全球市(shi)场规模预计到2025年达数(shu)百(bai)亿美元
国际机器人联合会（IFR）的数(shu)据显(xian)示，全球人形机器人的市(shi)场规模正以每年超(chao)20%的速度增长，预计到2025年将达到数(shu)百(bai)亿美元的规模。来自(zi)赛迪顾问(wen)的《2024中国人形机器人产业生态发展研究》指出，2023年人形机器人产业进(jin)入爆发期，预计到2026年中国人形机器人产业规模将突破200亿元，未来功能型整(zheng)机将逐步占据主流，发展潜力巨(ju)大。
人形机器人站上风口，市(shi)场规模有望突破百(bai)亿级，备受产业瞩(zhu)目。在今年的WAIC上，人形机器人同样是(shi)关注焦点，讨论(lun)热(re)度完全不输以ChatGPT为代表的大模型。
7月4日-7日，世界人工智能大会暨人工智能全球治理高级别会议在上海世博中心、世博展览(lan)馆(guan)同步举行。
步入展馆(guan)，率先看到的是(shi)由(you)18台人形机器人组成的“十八大金刚”，它们依次排开亮相(xiang)，引得无数(shu)人驻足围观(guan)。站在南都记者身旁的一(yi)名小(xiao)朋友凑上前，指着一(yi)台拥有仿真人脸的机器人，惊喜地(di)向(xiang)身边的妈妈说道：“看，它的眼睛会动。”
南都记者了解到，此次展出的18台人形机器人产品，出自(zi)中电科、达闼、傅(fu)利叶、钛虎、星动纪元、卓益得、开普勒、宇树等(deng)多家的机器人公司。在今年WAIC上，多个机器人产品系(xi)首次正式亮相(xiang)，其中包括(kuo)中国首个全尺寸开源通用人形机器人公版机“青龙”。它身高185厘米、体重80千克，全身有43个自(zi)由(you)度，支持多模态机动、感知、交互和操控，由(you)国家地(di)方共建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全自(zi)主研发。
达闼机器人最(zui)新一(yi)代人形机器人XR4也是(shi)首次亮相(xiang)，并限量销售一(yi)百(bai)台，售价39.9万元。达闼创始人、董事长兼CEO黄晓庆在接受南都采访时表示，XR4主要面向(xiang)教育科研场景，由(you)于当前并未将其作为成熟的商业化产品推出，因此采取(qu)了限购措施。
算得上WAIC常客的马斯克，今年并未如传闻所言现身大会。虽然老板(ban)没来，但(dan)二(er)代机器人Optimus（擎天(tian)柱）在WAIC首次公开亮相(xiang)，特斯拉称此次展出将“见证人形机器人的再进(jin)化”。
相(xiang)比一(yi)代产品，Optimus行走速度提升了30%，重量减轻了10公斤，也配备了全新的双手，能够(gou)抓握更重的物体并进(jin)行精细操作。根据今年5月特斯拉公布的一(yi)段(duan)视频，Optimus已经进(jin)厂打工，可执行分拣电池并插入托盘等(deng)任务，甚至还能在工作中自(zi)行纠错。
马斯克曾表示，预计明年开始将有超(chao)过1000个或者几千个Optimus机器人在特斯拉工作。一(yi)旦实用性(xing)得到验证，将开启对外销售。不过可惜的是(shi)，在WAIC期间，Optimus更多的时候(hou)仅被封存在展示箱(xiang)中，并未进(jin)入开机状(zhuang)态。
走入展区还可看到，充当搬水工的四足机器人，打滚后可灵巧翻身的机器狗，会做手术、能冲咖(ka)啡和干家务的各类(lei)机器人，各显(xian)神通；但(dan)如果仔细对比，大概又会发现这些机器人在外观(guan)、用途等(deng)方面存在同质化，有时可能也没有想象中那样“聪明听话”。
从实验室走出到Demo样机展示，人形机器人只是(shi)迈(mai)出了第一(yi)步。要实现量产和大规模应用，最(zui)终走进(jin)普通家庭，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B
大模型
展出大模型数(shu)量及(ji)应用100余(yu)款 “智能体”是(shi)业内认可的AI应用方向(xiang)之(zhi)一(yi)
与人形机器人一(yi)样，大模型也是(shi)AI产业的话题中心。
中国信通院(yuan)日前发布的《2024全球数(shu)字经济(ji)白皮书》显(xian)示，人工智能技(ji)术突破与产业发展提速。截至2024年，全球人工智能大模型共有1328个，美国占44%，为最(zui)多，中国占比36%。
今年WAIC大会上，很多中国大模型玩家都来了。来自(zi)WAIC官方数(shu)据显(xian)示，去(qu)年有30多款大模型集结亮相(xiang)，今年展出的大模型数(shu)量及(ji)其应用则达到了100余(yu)款。
如果说去(qu)年WAIC上，人们更多关注的是(shi)大模型技(ji)术本身的突破，那么今年产业界讨论(lun)的话题则更落地(di)，聚焦在推动大模型商业化应用等(deng)问(wen)题。在持续(xu)“狂飙”一(yi)年多，历经“百(bai)模大战”后，中国大模型的角(jiao)逐已然步入下(xia)半场。
4日的产业发展主论(lun)坛(tan)上，百(bai)度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李彦宏(hong)在演讲中提到，很多公司把关注点放在基础模型上，一(yi)天(tian)到晚跑分、刷(shua)榜，声称超(chao)越GPT-4了，但(dan)Open AI紧(jin)接着推出Sora、GPT-4o。“今天(tian)这个震撼发布，明天(tian)那个史(shi)诗级更新，但(dan)是(shi)我要问(wen)：应用在哪里？谁从中获益了？”
“没有应用，光有一(yi)个基础模型，不管是(shi)开源还是(shi)闭源，一(yi)文不值。”李彦宏(hong)说，此前“百(bai)模大战”造成了巨(ju)大的算力资源浪费，呼吁行业“卷模型不如卷应用”。
南都记者注意到，抓住WAIC这一(yi)绝佳展示窗口，国内大模型玩家们集体“秀”出了最(zui)新落地(di)成果。梳理大模型的落地(di)路(lu)径，“智能体”是(shi)被不少(shao)业内人士看好的一(yi)个AI应用方向(xiang)，各类(lei)AI助手工具百(bai)花齐放。
今年WAIC大会上，蚂蚁集团首发了支付宝智能助理，能听从用户指令实现超(chao)8000项数(shu)字生活服(fu)务；百(bai)川智能首次对外展出的AI健康顾问(wen)，预计年内正式发布；阿里云带来的AI编程助手“通义(yi)灵码”，下(xia)载量超(chao)350万，每日辅助开发者生成代码超(chao)3000万次。
今年2月Sora的重磅发布，点燃了AI视频生成赛道的一(yi)把火。这波热(re)度也持续(xu)到WAIC上，其间快手宣布“可灵”大模型迎来升级，推出更清晰的高画质版；商汤展示了可控人物视频生成大模型Vimi，能稳定生成长达一(yi)分钟的单(dan)镜头人物类(lei)视频……在一(yi)场专门探讨视频生成前沿技(ji)术的论(lun)坛(tan)上，有从业者表示，“让视频编辑像PPT操作一(yi)样简单(dan)。”
在大模型落地(di)路(lu)径选择(ze)上，做B端还是(shi)C端，也是(shi)业内争论(lun)的焦点。一(yi)方认为，B端商业化更好突破，并将医疗(liao)、教育、政务等(deng)作为重点发力领域(yu)；另一(yi)方则坚称不做赔钱的B端，但(dan)面向(xiang)C端消费侧，至今仍未有超(chao)级应用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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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治理
今年至少(shao)6场论(lun)坛(tan)的名称与安全、伦理治理相(xiang)关
AI技(ji)术日新月异，产业角(jiao)逐的风口也在不断变化，而发展与安全是(shi)“一(yi)体两翼”，二(er)者如何统筹兼顾是(shi)永恒的话题。特别是(shi)随着大模型等(deng)新技(ji)术的应用，AI治理的话题被摆在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zhi)。
如果要说今年WAIC与往(wang)年最(zui)明显(xian)的不同，那应该是(shi)体现在名字上——大会首次冠以“人工智能全球治理”之(zhi)名。南都记者还注意到，在WAIC的多家部委级主办单(dan)位中，今年新增了外交部，并被排在首位。
7月2日，在外交部例(li)行发布会上，发言人毛宁表示，人工智能全球治理已成为世界各国共同面临的重大课题。今年大会的主题“以共商促共享，以善治促善智”。期待各方在上海充分交流看法、凝聚共识，推动人工智能健康、安全、有序发展。
在今年WAIC的论(lun)坛(tan)设(she)置(zhi)上，与AI安全和治理相(xiang)关的议题含(han)量明显(xian)增加。仅从各论(lun)坛(tan)名称看，回顾去(qu)年WAIC大会，专门探讨AI治理的论(lun)坛(tan)大概就两三场——其中包括(kuo)南都数(shu)字经济(ji)治理研究中心承办的“人工智能创新与治理”分论(lun)坛(tan)，当时会上邀请了清华大学教授薛澜、周(zhou)伯文等(deng)大咖(ka)参会。而今年至少(shao)6场论(lun)坛(tan)的名称与安全、伦理治理相(xiang)关，包括(kuo)全球治理主论(lun)坛(tan)，以及(ji)分为上下(xia)午两场、需要付费才能参会的前沿人工智能安全与治理论(lun)坛(tan)等(deng)。还有其他分论(lun)坛(tan)，尽管名字不突出“安全”或“治理”，但(dan)嘉宾的发言内容大多也有所涉及(ji)。
关于AI治理，南都记者发现，基于不同背景和利益诉求，参会者对于如何更好地(di)推进(jin)AI治理可能有不同的见解和考虑。但(dan)一(yi)个普遍的共识是(shi)，很多人强(qiang)调该重视AI带来的风险。
中国科学院(yuan)自(zi)动化研究所研究员、联合国人工智能高层顾问(wen)机构专家曾毅在分享中提到一(yi)组数(shu)据显(xian)示，2023年人工智能所带来的风险是(shi)2022年的10倍以上，这意味着生成式的人工智能发展把这项风险带向(xiang)了社会各个领域(yu)，并且在各国之(zhi)间反复出现。
大咖(ka)说
上海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首席科学家，清华大学惠妍讲席教授周(zhou)伯文：
对AI安全的投入远(yuan)落后于对AI性(xing)能的投入
公众对AI风险的担忧，首先是(shi)数(shu)据泄(xie)露、数(shu)据滥用以及(ji)版权(quan)争议；其次是(shi)恶意使用AI带来的深度伪造、虚假(jia)信息等(deng)使用风险；此外，AI还可能诱发偏见、歧视等(deng)伦理问(wen)题，并且对就业市(shi)场等(deng)带来系(xi)统性(xing)挑(tiao)战。
AI风险有的已经出现，但(dan)更多是(shi)潜在防(fang)范。当前对AI安全的投入远(yuan)远(yuan)落后于对AI性(xing)能的投入。现在世界上只有1%的（资源）投入在对齐或者安全考量上。这种失衡导致AI的发展是(shi)跛脚的，为此，需要找到AI安全优(you)先，但(dan)又能保证AI性(xing)能长期发展的技(ji)术体系(xi)。
清华大学苏世民书院(yuan)院(yuan)长、清华大学人工智能国际治理研究院(yuan)院(yuan)长薛澜：
AI治理最(zui)先面临发展与治理平衡问(wen)题
当前，AI的治理与发展已经走到了关键的“十字路(lu)口”，尤其是(shi)生成式AI所带来的挑(tiao)战是(shi)前所未有的。在这样关键的时间节点上，必须意识到AI治理也面临着空前挑(tiao)战。其中一(yi)个挑(tiao)战便是(shi)AI技(ji)术的发展速度远(yuan)远(yuan)快于监管制度的制定速度，首先要面临的将是(shi)发展与治理的平衡问(wen)题。
图灵奖(jiang)得主、蒙特利尔(er)学习算法研究所(MILA)科学主任Yoshua Bengio：
AI发展正在加剧全球数(shu)字鸿沟
对于政策制定者来说，必须要了解人工智能的风险以及(ji)是(shi)否有能力进(jin)行管理。对于AI快速指数(shu)级的变化，也需要开始提升准备程度，包括(kuo)了解风险阈值、预警(jing)，并达成相(xiang)关的国际协议等(deng)。
值得关注的是(shi)，由(you)于面临数(shu)字基础设(she)施联通、知识技(ji)能、教育培训、人力资源等(deng)方面的挑(tiao)战，AI发展正在加剧全球数(shu)字鸿沟。如何弥合这一(yi)鸿沟，让更多人共享智能红利，同样是(shi)当前AI全球治理的焦点议题。
图灵奖(jiang)得主、中国科学院(yuan)院(yuan)士、清华大学交叉信息研究院(yuan)院(yuan)长姚期智：
当务之(zhi)急是(shi)发展AI对齐与相(xiang)应的评估(gu)方法
从长远(yuan)看，AI安全治理不是(shi)缝缝补补。AI治理的当务之(zhi)急在于发展AI对齐与相(xiang)应的评估(gu)方法，同时构建AI安全系(xi)统的基础研究，对超(chao)大型大模型的治理需要尽快研发出规范。此外应结合实际情况，建立符合中国国情的AI治理框架——包括(kuo)建立AI大模型的分级体系(xi)、建立ID的实体映射、实现全产业链监控AI等(deng)。要控制好AI，但(dan)又不能破坏它。
焦点
如何看待AI技(ji)术的投入和产出？“烧(shao)钱”支出无法回避 建议企业找准创新点、瞄准细分赛道发力
AI是(shi)一(yi)门“烧(shao)钱”生意，但(dan)实际经济(ji)回报存疑，有报道称市(shi)场对科技(ji)股的耐心正在一(yi)点点消失。高盛(sheng)此前的一(yi)份报告认为，AI技(ji)术的发展可能不会像预期的那样迅速，且其成本效益比可能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有吸引力。
如何看待这一(yi)问(wen)题？5日上午，南都记者在世博展览(lan)馆(guan)遇到了中国工程院(yuan)院(yuan)士、清华大学智能产业研究院(yuan)（AIR）院(yuan)长张亚勤，他认为大模型的落地(di)应用才刚刚开始，它与智能驾驶等(deng)领域(yu)融合，仍有很大的产业想象空间，建议企业找准创新点、瞄准细分赛道发力，而不是(shi)跟风式地(di)搞重复建设(she)。
对科技(ji)公司而言，AI发展势不可挡，尽管还在“烧(shao)钱”支出，但(dan)这是(shi)一(yi)个无法回避的过程。“如果现在不投入，等(deng)到大模型技(ji)术成熟，用户量和用户接受度也稳定了，那时再发力——对不起，你已经没有坐上牌桌的机会了。”学而思教育集团CTO田密说。
“我们应该把大模型看得更‘大’一(yi)点。它不只是(shi)具体的应用，而是(shi)一(yi)波类(lei)似于互联网、芯片级别的浪潮。”面壁智能首席科学家刘知远(yuan)对南都记者表示，当前大模型还处在一(yi)个初级阶段(duan)，技(ji)术发展也远(yuan)没有“收敛”——“你得先有更强(qiang)的技(ji)术能力，才能赶上这波大模型的发展浪潮。”
采写：南都记者 李玲(ling) 图片：新华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