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提示，劳动者有证(zheng)据满足(zu)劳动关系认定的“三个条(tiao)件”，就能认定与用(yong)人单位存(cun)在劳动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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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用(yong)人单位与劳动者签订所谓合作协议(yi)，或者以学徒、帮工(gong)等形式用(yong)工(gong)，“理所应当”地将工(gong)资美其名曰“补贴”“生活费(fei)”等，模糊事实劳动关系。
“公司招主播，底薪3500元+提成，每天6小时，每月(yue)薪资5000元，上不封顶……”2023年3月(yue)，李女(nu)士看到该条(tiao)招聘信息后，入职湖南桂阳某文化公司分公司，并与公司签订《独家艺人协议(yi)》（以下简(jian)称《协议(yi)》）。
同年5月(yue)，李女(nu)士因身体不适向公司请(qing)假，未被允许(xu)。公司责令(ling)李女(nu)士上班，并扣除李女(nu)士2023年7月(yue)份工(gong)资等。后李女(nu)士另(ling)找工(gong)作，公司以违约为由起(qi)诉李女(nu)士，要求其支付违约金10万元。
李女(nu)士算违约吗？其与公司到底是合作关系还是劳动关系？《工(gong)人日报》记者采(cai)访发现，一些用(yong)人单位掩盖事实劳动关系存(cun)在诸多套路，让劳动者误以为双方不存(cun)在劳动关系。
主播离(li)职被索赔高额违约金
根据《协议(yi)》，合作期内李女(nu)士若消极(ji)直播、不服(fu)从公司经纪管理，收到书面行为纠正通知7日内仍未纠正的，视为李女(nu)士违约，公司有权解除协议(yi)，并要求李女(nu)士一次性支付违约金10万元。公司认为，2023年7月(yue)起(qi)，李女(nu)士未完成每月(yue)有效直播天数和时长约定，因此提起(qi)诉讼。
一审(shen)法(fa)院认为，李女(nu)士单方停止履行《协议(yi)》，应承担相应违约责任。综合考(kao)虑合同履行情况、当事人的过错程度等，李女(nu)士应赔偿该公司违约损失1.3万余元。
李女(nu)士不服(fu)，提起(qi)上诉，并提交证(zheng)据证(zheng)明自己去该公司是应聘上班，而非“合作”。而且自己在职期间有保底工(gong)资，也有上班打卡、工(gong)作群聊(liao)天记录、请(qing)假聊(liao)天记录等相关证(zheng)据。
上海兰迪（郑州）律师事务所律师易胜男告诉《工(gong)人日报》记者，确认劳动关系存(cun)在必须主体适格，用(yong)人单位为“企业、个体经济(ji)组织、民办非企业单位等组织”，劳动者为“达到法(fa)定就业年龄且未到退休(xiu)年龄”的自然人。
除主体适格外，还需要满足(zu)3个条(tiao)件：一是人身从属性，即用(yong)人单位是否对劳动者实施(shi)了管理；二是经济(ji)从属性，即用(yong)人单位是否为劳动者提供(gong)了生产资料，用(yong)人单位有没有定期、持续为劳动者发放工(gong)资报酬；三是组织从属性，即用(yong)人单位将劳动者纳入其生产组织中，劳动者提供(gong)的劳动属于(yu)用(yong)人单位的整(zheng)体工(gong)作的一部分。
在本案(an)中，李女(nu)士虽与公司签署了合作协议(yi)，但是李女(nu)士全面服(fu)从公司对其工(gong)作的安排，李女(nu)士的收益源于(yu)公司根据每月(yue)直播收益情况发放的提成、奖励(li)工(gong)资，李女(nu)士从事的网络直播活动属于(yu)该公司的业务组成部分。因此二审(shen)判(pan)定，李女(nu)士与该公司为劳动关系，撤(che)销一审(shen)判(pan)决。
美容院学徒被认定员工(gong)获赔偿
除了以签署合作协议(yi)的方式掩盖劳动关系，还有一些企业或组织以招聘的是学徒工(gong)、单位性质不属于(yu)劳动法(fa)上的用(yong)人单位等理由，否认劳动关系存(cun)在。
2022年2月(yue)，许(xu)女(nu)士经人介绍入职广州番(fan)禺区某美容院，双方未签订书面劳动合同。当年8月(yue)，许(xu)女(nu)士离(li)职，并起(qi)诉要求美容院赔付未签订书面劳动合同的二倍工(gong)资差额。根据劳动合同法(fa)，建立劳动关系，应当订立书面劳动合同。用(yong)人单位自用(yong)工(gong)之日起(qi)超(chao)过一个月(yue)不满一年未与劳动者订立书面劳动合同的，应当向劳动者每月(yue)支付二倍的工(gong)资。
美容院则认为，许(xu)女(nu)士是经人介绍进入美容院当学徒，美容院每月(yue)给许(xu)女(nu)士的转款是学徒生活费(fei)而并非工(gong)资，因此双方并未建立劳动关系，不应支付赔偿金。
一审(shen)和二审(shen)法(fa)院均(jun)判(pan)定，依据双方当事人陈述，美容院不仅向许(xu)女(nu)士提供(gong)食宿，还按月(yue)支付工(gong)资，许(xu)女(nu)士在领取工(gong)资的同时也需提供(gong)劳动，无须向美容店支付培训费(fei)或者学费(fei)等，双方形成了在经济(ji)和人身方面具有一定依附性的劳动关系。因此，美容院应向许(xu)女(nu)士支付2022年未签订劳动合同二倍工(gong)资差额1.8万余元。
易胜男表示，兼职、临时工(gong)、自由职业者等，因其工(gong)作时间、地点和方式较为灵活，一些用(yong)人单位不愿意(yi)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保姆、护工(gong)等家庭服(fu)务人员，由于(yu)工(gong)作环境私人化，难以获取正式的书面证(zheng)据，容易出现劳动关系认定争(zheng)议(yi)。
易胜男介绍，根据《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关于(yu)确立劳动关系有关事项的通知》，用(yong)人单位未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认定双方存(cun)在劳动关系时可参照的凭(ping)证(zheng)包(bao)括工(gong)资支付凭(ping)证(zheng)或记录、缴纳各项社会保险费(fei)的记录；用(yong)人单位向劳动者发放的“工(gong)作证(zheng)”“服(fu)务证(zheng)”；劳动者填写的用(yong)人单位招工(gong)招聘“登记表”“报名表”以及考(kao)勤记录等。
判(pan)定劳动关系关键看用(yong)工(gong)事实
近(jin)期，最高人民法(fa)院公布了一起(qi)涉居委会劳动争(zheng)议(yi)纠纷案(an)。某居委会认为，社区居委会作为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不属于(yu)劳动法(fa)上的用(yong)人单位，因此，与在该居委会从事清洁(jie)卫(wei)生管理等工(gong)作的人员不存(cun)在劳动关系。
法(fa)院审(shen)理认为，我国(guo)劳动合同法(fa)规定，我国(guo)境内的企业、个体经济(ji)组织、民办非企业单位等组织与劳动者建立劳动关系，订立、履行、变更、解除或者终止劳动合同，适用(yong)本法(fa)，对于(yu)用(yong)人单位采(cai)用(yong)概括列举式表述，而非完全列举式表述，并未将居民委员会排除在外。
根据《民法(fa)典(dian)》第101条(tiao)“居民委员会、村民委员会具有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法(fa)人资格，可以从事为履行职能所需要的民事活动”。易胜男对此解释道，即村委会、居委会具备签订劳动合同、履行用(yong)人单位主体资格的能力(li)。村委会、居委会招聘的工(gong)作人员，如果有证(zheng)据证(zheng)明满足(zu)上述劳动关系认定的“三个条(tiao)件”，同样可以认定存(cun)在劳动关系。法(fa)院最终判(pan)定居委会支付违法(fa)解除劳动关系赔偿金。
“用(yong)人单位不论是与劳动者签订合作协议(yi)，还是以学徒、帮工(gong)等形式招聘，目的大多是降低用(yong)人成本。”易胜男分析说，一些用(yong)人单位“理所当然”地将工(gong)资美其名曰“补贴”“生活费(fei)”等，让劳动者误以为双方不存(cun)在劳动关系。
为避免劳动关系认定难，易胜男建议(yi)，劳动者在入职时要求用(yong)人单位签订书面劳动合同，并保留一份副(fu)本，保存(cun)工(gong)资支付凭(ping)证(zheng)、工(gong)作记录、社保缴纳记录、邮件往来等能够证(zheng)明劳动关系的证(zheng)据。在书面合同中明确工(gong)作职责、岗位、薪酬及福利待遇，熟悉劳动合同法(fa)及相关劳动法(fa)规，了解自身合法(fa)权益。
中国(guo)社会科学院法(fa)学研究所社会法(fa)室副(fu)主任王天玉表示，在我国(guo)，符合劳动法(fa)规定的组织机构都有用(yong)人单位主体资格，直接用(yong)工(gong)应遵循劳动合同法(fa)规定。王天玉建议(yi)，进一步减少劳动关系认定争(zheng)议(yi)，要从讲解劳动关系是什么入手，扩大宣传，使用(yong)人单位明确不能以合作等名义(yi)排除劳动法(fa)律适用(yong)，判(pan)定劳动关系的标准是看用(yong)工(gong)事实是否达到劳动从属性。（陶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