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zong)统大选(xuan)第一次辩论结束后，人们开始担心特朗普会卷土重来。 本文图片 视觉中(zhong)国
4个(ge)月后，全(quan)球将迎来两件重大的(de)事(shi)件。11月5日的(de)美国总(zong)统大选(xuan)以及一周后就(jiu)将在阿塞拜疆举(ju)行的(de)《联合国气候变化(hua)框架公约(yue)》第二十九次缔(di)约(yue)方大会（UNFCCC COP29）。而一周前，美国总(zong)统大选(xuan)第一次辩论结束后，人们就(jiu)开始担心，如果特朗普因拜登表现不佳卷土重来，可能会对全(quan)球气候治理产(chan)生严重影响。
尽管两位总(zong)统候选(xuan)人花在气候议(yi)题上的(de)时间只有几(ji)分钟，并且双(shuang)方的(de)回复(fu)被外界认(ren)为(wei)含糊不清或答非所问(wen)，但显而易见两人在气候问(wen)题上迥然相反的(de)立(li)场对全(quan)球气候问(wen)题的(de)应对将产(chan)生重大影响。
拜登政府的(de)气候政策是预(yu)计到2030年将美国温室气体(ti)排(pai)放量在2005年的(de)基础上减少40%。而特朗普对气候变化(hua)持强烈怀(huai)疑态度，支持化(hua)石燃料开发，在其任总(zong)统期间废(fei)除了(le)奥巴马(ma)政府应对全(quan)球变暖的(de)诸多(duo)国内监(jian)管规(gui)定，还让(rang)美国退出了(le)国际多(duo)边合作公约(yue)《巴黎协定》。
据气候新闻网站(zhan)Carbon Brief估计，如果特朗普胜选(xuan)，到2030年美国的(de)温室气体(ti)排(pai)放量与2005年相比将增加40多(duo)亿吨。特朗普“新任期”内的(de)额外排(pai)放量将抵(di)消过去五年全(quan)球部(bu)署(shu)风能、太阳能和其他(ta)清洁技术所节省的(de)全(quan)部(bu)能源(yuan)总(zong)和的(de)两倍以上。
当地时间2017年6月1日，美国华盛顿，时任美国总(zong)统特朗普在白宫宣布，美国退出应对全(quan)球气候变化(hua)的(de)《巴黎协定》。
日前，美国媒体(ti)曝出特朗普团队甚至计划进一步退出《巴黎协定》的(de)母公约(yue)——《联合国气候变化(hua)框架公约(yue)》（UNFCCC）。
《联合国气候变化(hua)框架公约(yue)》于1994年3月21日生效。已经(jing)批(pi)准(zhun)《公约(yue)》的(de)198个(ge)国家被称为(wei)《公约(yue)》缔(di)约(yue)方。防(fang)止人类对气候系(xi)统的(de)“危险”干(gan)扰是《公约(yue)》的(de)最终目标(biao)。
“如果这种情况真的(de)发生，将会造(zao)成难以挽回的(de)损害。相当于美国从多(duo)边气候机(ji)制中(zhong)‘一劳永逸’地退出了(le)。国际社会需要重新审视未来气候多(duo)边合作怎样进行，这将是一个(ge)颠覆性的(de)挑(tiao)战。即(ji)便是业内人士也还没有完全(quan)思考清楚这样极端的(de)可能性会对全(quan)球气候进程带来多(duo)大损害。”美国智库亚(ya)洲协会政策研究所中(zhong)国气候中(zhong)心总(zong)监(jian)李硕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
李硕认(ren)为(wei)，现在美国国内主流的(de)观(guan)点也越来越认(ren)为(wei)民(min)主党候选(xuan)人在这次大选(xuan)中(zhong)处于弱势。“所以现在应该非常务实且紧迫地对特朗普可能当选(xuan)之后美国国内和国际社会怎样在气候问(wen)题上应对展开讨论和思考。”
如果特朗普重新上台，美国大概率会在气候政策上退步，如果导致(zhi)其他(ta)国家也放缓或减少其气候承诺，那么全(quan)球变暖将难以控制在《巴黎协定》设(she)定的(de)1.5摄氏度目标(biao)以内。
拜登的(de)气候成绩单
四年来，尽管并没有完全(quan)兑现上任前的(de)承诺，拜登政府在气候问(wen)题上的(de)成果总(zong)体(ti)上值得肯定。
2021年1月27日，上任伊始的(de)拜登就(jiu)签署(shu)了(le)关于应对国内外气候危机(ji)的(de)行政命令，提出要“将气候危机(ji)置于美国外交政策和国家安(an)全(quan)的(de)中(zhong)心”，促进全(quan)球行动，并搭建了(le)一个(ge)全(quan)面的(de)气候行动框架。
回顾过去四年，拜登任内的(de)气候政策主要集中(zhong)在发展清洁能源(yuan)和加强气候恢复(fu)力(li)方面，同(tong)时致(zhi)力(li)于创造(zao)更多(duo)的(de)就(jiu)业机(ji)会，以及促进环境、经(jing)济和种族正义。
具体(ti)而言，拜登政府的(de)主要气候政策和行动包(bao)括：重新加入《巴黎协定》；成立(li)国家气候工作组，由国家气候顾问(wen)担任主席，协调21个(ge)联邦机(ji)构的(de)行动，以减少温室气体(ti)排(pai)放，增强气候适应能力(li)，推动清洁能源(yuan)发展；要求各联邦机(ji)构制定具体(ti)的(de)气候适应计划；设(she)立(li)环境正义机(ji)构间委员会，监(jian)督(du)和推动改(gai)善受(shou)气候变化(hua)和污染(ran)影响最严重社区的(de)环境正义项目；设(she)立(li)总(zong)统气候特使，委派前美国总(zong)统候选(xuan)人、国务卿(qing)和资深参议(yi)员克里担任，协调和强化(hua)美国在国际舞台的(de)重要作用，并重启了(le)中(zhong)美两国在气候领域的(de)合作。
2021年11月5日，拜登签署(shu)通过《基础设(she)施投资和就(jiu)业法案》（IIJA），它被认(ren)为(wei)是美国近(jin)年来最重要的(de)基础设(she)施立(li)法之一，向(xiang)基础设(she)施的(de)重建和现代化(hua)方面提供了(le)超过1万(wan)亿美元资金，包(bao)括道路、桥梁、公共交通、电(dian)网等。该法案包(bao)含多(duo)项针对气候变化(hua)和清洁能源(yuan)的(de)投资。
值得注意的(de)是，IIJA的(de)资金大多(duo)数都流向(xiang)了(le)与驾(jia)驶相关的(de)项目，因为(wei)汽车是大部(bu)分美国人出行的(de)主要交通工具，对于这一领域从石油转型到电(dian)力(li)的(de)投资可以大幅(fu)减少温室气体(ti)排(pai)放。
2023年11月，法案出台两年后，智库布鲁金斯学会的(de)分析指出，拜登颁布的(de)一系(xi)列措(cuo)施已经(jing)开始产(chan)生积极影响，推动了(le)美国州和地方政府的(de)项目申请和建设(she)。但至少还需要五年时间才能判断这些政策到底是否有效；投资的(de)全(quan)部(bu)经(jing)济影响将在十年或更长时间内逐渐体(ti)现。
在IIJA的(de)基础上，拜登政府于2022年8月16日签署(shu)了(le)《降低通货膨胀法案》（IRA），白宫称之为(wei)“国会在清洁能源(yuan)和气候变化(hua)方面采取的(de)最重要的(de)行动”，尽管它与拜登在2021年上任时提出的(de)早期提案规(gui)模相去甚远，甚至包(bao)含了(le)一些扩大石油和天然气钻探(tan)的(de)规(gui)定，但外界还是普遍认(ren)为(wei)，该法案是美国有史以来通过的(de)最具雄心的(de)气候行动。
法案总(zong)计包(bao)含约(yue)4370亿美元的(de)支出，其中(zhong)3690亿美元专用于减排(pai)措(cuo)施，如发展低碳能源(yuan)、对电(dian)动汽车的(de)税(shui)收减免，补贴安(an)装太阳能板和电(dian)池存储系(xi)统，提高家庭和商业建筑的(de)电(dian)气化(hua)和能效等，旨在大幅(fu)增加清洁能源(yuan)的(de)生产(chan)和使用。
据Carbon Brief报道，尽管总(zong)体(ti)上法案得到了(le)积极评价，但其仍(reng)未能充分解决美国对化(hua)石能源(yuan)的(de)依赖，并允许了(le)新的(de)石油钻探(tan)，表现出对化(hua)石燃料行业的(de)绥靖态度。而美国政治新闻网站(zhan)POLITICO更进一步指出，IRA在国会通过时完全(quan)没有得到共和党的(de)支持，只依靠民(min)主党籍副总(zong)统的(de)投票打破了(le)50-50的(de)平局，显示出美国国内两党在气候议(yi)题上深刻的(de)政治分歧。这种分歧可能对未来的(de)政策实施带来挑(tiao)战。
特朗普的(de)气候否认(ren)主义
时光倒回到七年前，2017年，特朗普上任后宣布美国退出《巴黎协定》，震惊世界。特朗普表示，该协议(yi)“破坏”美国经(jing)济，并使美国“处于永久(jiu)的(de)不利地位和贫困”。
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马(ma)克·穆罗（Mark Muro）认(ren)为(wei)，与退出《巴黎协定》相比，更大的(de)问(wen)题是特朗普和他(ta)的(de)政府持续(xu)的(de)气候否认(ren)主义。
总(zong)体(ti)来看(kan)，特朗普任期内的(de)气候政策和行动主要集中(zhong)在对奥巴马(ma)时期环境政策和法规(gui)的(de)削弱以及对化(hua)石燃料行业的(de)支持上。
特朗普任内签署(shu)的(de)13771号行政命令，要求政府机(ji)构每出台一项新法规(gui)，就(jiu)必须取消两项现存法规(gui)。这项工作的(de)大部(bu)分内容都集中(zhong)于削减奥巴马(ma)时代的(de)法规(gui)，并削弱机(ji)构的(de)法定权(quan)力(li)。
特朗普在总(zong)统任期内撤销了(le) 100 多(duo)项环境法规(gui)。其中(zhong)大部(bu)分旨在减少温室气体(ti)排(pai)放，包(bao)括限制发电(dian)厂(chang)、汽车和卡车污染(ran)的(de)措(cuo)施。包(bao)括取代了(le)清洁电(dian)力(li)计划（CPP）；根据《濒危物(wu)种法》重新定义了(le)关键条款；取消了(le)石油和天然气开采禁令，反对政府支持可再生能源(yuan)，削弱了(le)规(gui)范有毒煤废(fei)物(wu)处置的(de)煤灰规(gui)则；各联邦机(ji)构也以各不相同(tong)的(de)方式(shi)放松了(le)环境管制，比如放松排(pai)放标(biao)准(zhun)、反驳环境保护局之前的(de)调查结果等等。
在特朗普任期结束后，白宫存档网站(zhan)称特朗普政府“释放了(le)美国的(de)石油和天然气潜力(li)”，核(he)心观(guan)点是通过增加石油和天然气开采，减少美国对外国能源(yuan)的(de)依赖，实现能源(yuan)独立(li)。近(jin)70年来，美国首次成为(wei)净能源(yuan)出口国，并且是世界第一大石油和天然气生产(chan)国。
特朗普政府也提供了(le)一些保护环境的(de)措(cuo)施，如减少海(hai)洋垃(la)圾和恢复(fu)公共土地，但总(zong)体(ti)基调偏向(xiang)于平衡经(jing)济增长与环境保护。这些政策在媒体(ti)和专家中(zhong)也引发了(le)强烈的(de)争议(yi)，支持者强调其经(jing)济效益和灵(ling)活性，批(pi)评者担忧其对环境保护和公共健康的(de)长期负面影响。
《自然》杂志指出，科(ke)学界普遍担忧，特朗普政府削减科(ke)研经(jing)费，减少科(ke)学家在政府中(zhong)的(de)话语权(quan)，这些行为(wei)对科(ke)学和环保政策的(de)削弱可能需要几(ji)十年才能恢复(fu)。
特朗普若当选(xuan)后的(de)预(yu)测
如果特朗普在11月的(de)大选(xuan)中(zhong)胜选(xuan)，美国乃至全(quan)球的(de)气候政策势必将受(shou)到巨大的(de)影响。
《卫报》对特朗普的(de)多(duo)个(ge)盟友和顾问(wen)进行采访后得出的(de)结论是，与稍显混乱的(de)第一任期相比，特朗普（倘若当选(xuan)）的(de)第二任期会更有条理、更极端；他(ta)会毫不掩(yan)饰地推翻前任总(zong)统拜登的(de)气候政策，就(jiu)像他(ta)在第一个(ge)任期内所做的(de)那样；推动化(hua)石燃料生产(chan)，排(pai)挤主流气候科(ke)学家，推翻限制全(quan)球变暖的(de)排(pai)放规(gui)则。
据MIT科(ke)技评论报道，特朗普团队曾明确表示，他(ta)会尝试废(fei)除拜登的(de)标(biao)志性气候法案IRA，并推翻拜登在包(bao)括发电(dian)厂(chang)、汽车和甲(jia)烷方面的(de)大多(duo)数气候政策。特朗普还计划增加对石油、天然气和煤炭(tan)的(de)开采，其竞选(xuan)口号之一是“Drill, baby, drill”（钻吧，宝贝，钻吧）。
如果这些法案被废(fei)除，可能会对美国清洁能源(yuan)产(chan)业造(zao)成重大打击(ji)。不过另一方面，由于该法案已经(jing)在多(duo)个(ge)共和党领导的(de)选(xuan)区带来了(le)大量投资和就(jiu)业机(ji)会，废(fei)除这一法案可能会面临党内的(de)阻(zu)力(li)。
据POLITICO报道，特朗普竞选(xuan)团队还宣称，如果特朗普再次赢(ying)得总(zong)统大选(xuan)，美国将再次退出《巴黎协定》。目前他(ta)们已起草了(le)“几(ji)个(ge)不同(tong)版(ban)本”的(de)行政命令草案，其中(zhong)一个(ge)版(ban)本甚至包(bao)括将美国从《巴黎协定》的(de)母公约(yue)——《联合国气候变化(hua)框架公约(yue)》中(zhong)除名。
而对于美国退出UNFCCC 的(de)担忧，李硕表示，“和《巴黎协定》不一样，想(xiang)再加入UNFCCC需要参议(yi)院2/3多(duo)数的(de)支持，以现在美国的(de)党派分歧程度，没有一个(ge)党可能控制2/3的(de)绝对多(duo)数，（如果真的(de)退出）要重回的(de)可能性是非常非常困难的(de)。”
李硕认(ren)为(wei)，鉴于目前的(de)现实选(xuan)情，应该非常务实并且紧迫的(de)进行对于特朗普可能当选(xuan)之后美国国内和国际社会怎样在气候问(wen)题上应对的(de)讨论和思考。
在他(ta)看(kan)来，国际社会需要在11月5日选(xuan)举(ju)结果出来后立(li)即(ji)采取措(cuo)施应对。“今年的(de)联合国气候大会在美国选(xuan)举(ju)之后一周就(jiu)将召开，所以这要求国际社会在COP29的(de)第一天就(jiu)要有所表态。这对所有国家来说应该是一个(ge)非常大的(de)挑(tiao)战，各国应当保持战略定力(li)。”
但仅仅保持对《巴黎协定》目标(biao)的(de)承诺恐怕还不足以说服(fu)整个(ge)国际社会和舆论，各国还需要拿出一些实际行动证明对多(duo)边主义的(de)坚持。“例如在COP29上就(jiu)未来气候资金形成一个(ge)有力(li)度的(de)目标(biao)。但这件事(shi)情政治难度坦白讲也不低。”李硕说。
另外，今年底到明年初，是按(an)照《巴黎协定》各个(ge)国家提交新一轮国家自主贡献未来气候目标(biao)（NDC）的(de)时间。在新一轮的(de)国家自主贡献当中(zhong)，李硕认(ren)为(wei)各个(ge)国家应带来有力(li)度的(de)目标(biao)，这也是非常重要的(de)证明：如果美国在气候问(wen)题上开倒车，其他(ta)国家还是保持住自己气候行动的(de)节奏跟力(li)度。
新罕布什尔大学研究员、前国家海(hai)洋和大气管理局官员罗森博格（Andrew Rosenberg）总(zong)结说：“任何关心公共卫生、环境、科(ke)学、国际关系(xi)的(de)人，都应该害怕特朗普的(de)回归。”
（实习生陶天野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