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只为骗取学(xue)费

“××教育注重与企业和行业的深度合作。通过与一线大厂的紧密(mi)联系，学(xue)院与企业之间建立起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今年(nian)4月，看到这样的宣传(chuan)广告后，江苏省(sheng)常熟市的王贝（化(hua)名(ming)）立即向“××教育”工作人员(yuan)进行咨询。试听了两节课，在得到对方“大厂高管授课，保(bao)障无限内推国内中大厂，直(zhi)到拿下满意工作为止”的承诺后，王贝立马交了10980元的学(xue)费。

没想到钱一交，什么都变了。

“宣传(chuan)的时(shi)候说××大厂老师课程占比(bi)达到70%，购买后发现总共59节课，只有2节课显示的是××大厂老师授课。而(er)且课程质量很一般，还不如网(wang)上找到的免费课程。”

至于内推更是子虚(xu)乌有。王贝说，原(yuan)本说报名(ming)成功两周内就有内推机会，结(jie)果至今从未有过一次内推，还耽误了自(zi)己找工作。而(er)且交学(xue)费时(shi)因为王贝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工作人员(yuan)还鼓动她贷款、分期付款。

要求退款未果，王贝向相关部(bu)门(men)反映了情况，希望能(neng)够将(jiang)学(xue)费要回。

记者在社交平台和招聘软(ruan)件上发现有不少号称付费获得内推的帖子或招聘信息。当(dang)记者将(jiang)某大学(xue)毕业生简历发给其中一位信息发布者后，对方表示今年(nian)某大厂正好有职位空缺(que)，交8000元能(neng)够获得面试资格(ge)，交10万元一定能(neng)够获得该职位。

当(dang)记者表示想要获得该职位，希望其出示能(neng)够确保(bao)获得该职位的证明时(shi)，对方并未正面回复，只是不停(ting)催促记者“先交5000元定金再(zai)说”。

“××公司一般优先考虑内推，所有通过内推码(ma)投简历，会被HR优先查看”“社招内推，校招内推，秋招内推，所有部(bu)门(men)可(ke)推”“全职内推私我，中级认(ren)证，通过率百分百”……在二手交易(yi)平台，记者以(yi)“内推”为关键(jian)词进行搜索，发现有不少标价2元到9.9元不等的内推码(ma)，同样宣称能(neng)够让(rang)求职者“百分百获得面试机会，大概率进大厂”。

记者购买了8.8元某车企的付费内推后，对方发来一条链接，称这是内部(bu)招聘通道(dao)，投递简历后等待就可(ke)以(yi)。当(dang)记者询问如何才能(neng)确定是通过该渠道(dao)获得的就业机会？对方并未回复。记者随后咨询该车企人力部(bu)门(men)工作人员(yuan)，对方表示这就是普通的招聘通道(dao)。

记者以(yi)“内推”为关键(jian)词在某第三(san)方消费者投诉平台检索发现，截至目前，有超过4500条相关投诉。如有人投诉一家企业开设“内推班”，承诺可(ke)以(yi)直(zhi)通电网(wang)、烟草等国企，诱导消费2万多元。还有多人投诉一商(shang)家开直(zhi)播(bo)海量招揽学(xue)员(yuan)，声称“求职者只要拥有大专及以(yi)上学(xue)历，85%可(ke)以(yi)‘内推’到娱乐圈工作”，结(jie)果数十名(ming)学(xue)员(yuan)上当(dang)。

此外，有受访者称，一些中介机构(gou)以(yi)高薪工作为诱饵，声称可(ke)以(yi)为毕业生提供有偿就业培训，完成培训后“包就业”，但经过相关培训后并没有提供承诺的工作，或是被推荐到与承诺相差甚远的第三(san)方劳务派遣岗位，才意识到自(zi)己被骗了。

虚(xu)假内推属于欺诈

情节严重触犯(fan)刑法

某大厂人事专员(yuan)杨(yang)先生向记者介绍，求职的内推服(fu)务分为多种类型。

如导师内推，即成立时(shi)间久的机构(gou)会有一些大厂在职导师资源，导师通过走正常的企业内推流程，可(ke)以(yi)增加(jia)在HR环节的简历曝光度，增加(jia)拿到面试的可(ke)能(neng)性。不过这种内推在招聘中占比(bi)很低。

“有些机构(gou)宣传(chuan)自(zi)己有‘强内推’资源，通过合作的企业高管可(ke)以(yi)内推直(zhi)接安排面试，这种要谨(jin)慎(shen)，宣传(chuan)‘强内推’的机构(gou)往往会提供大量聊天记录和截图来证明自(zi)己，但很难证实它的真实性和有效性。”杨(yang)先生说，某些机构(gou)暗示或明示支(zhi)付高昂费用就能(neng)直(zhi)接拿到OFFER（录用通知），这种非常规手段大概率不是真的。

杨(yang)先生说，还有一些中介机构(gou)声称可(ke)以(yi)内部(bu)推荐，并拿“包过”做噱头，其实瞄准的是求职者与招聘者之间的信息差和渠道(dao)差。有些中介承诺不过退费，即便真的退费，也是在凭借录用概率赚钱。

在社交平台，有买过所谓(wei)内推码(ma)的求职者称，内推码(ma)没啥(sha)作用，对买家来说就像个许愿符，而(er)对卖家而(er)言，这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那么，“付费内推”是否合法呢？

北京瀛和律师事务所律师范(fan)永梅分析说，如果承诺的“付费内推”为假，实则提供虚(xu)假或不实信息或者存在欺骗、诱导行为，属于民(min)事欺诈。如果虚(xu)构(gou)事实，骗取数额较大的财物或者情节严重，则会触犯(fan)刑法，构(gou)成诈骗罪，需要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北京中银(yin)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杨(yang)保(bao)全说，如果承诺的“付费内推”等确有其事，说明存在企业内部(bu)员(yuan)工或高管里应外合的情况，对此相关人员(yuan)可(ke)能(neng)会受到企业的纪律处分，如果涉及金额达到法定立案标准，相关人员(yuan)有可(ke)能(neng)构(gou)成行贿罪或受贿罪，或构(gou)成对非国家工作人员(yuan)行贿罪或非国家工作人员(yuan)受贿罪。

他分析道(dao)，根(gen)据刑法有关规定，如果是国有企业，那么企业内部(bu)人员(yuan)或高管作为企业中从事公务的人员(yuan)，即为国家工作人员(yuan)，就可(ke)能(neng)构(gou)成受贿罪，而(er)外部(bu)相关人员(yuan)则可(ke)能(neng)构(gou)成行贿罪。根(gen)据相关规定，构(gou)成此类犯(fan)罪的标准为行贿数额在三(san)万元以(yi)上，或一万元以(yi)上不满三(san)万元且具有行贿罪法定情形的。

“哪怕相关数额未达到受贿罪的立案标准，对国有企业内部(bu)人员(yuan)或高管也有相应的行政处罚规定。”杨(yang)保(bao)全说。

依法治理严格(ge)处罚

平台及时(shi)下架封禁

“付费内推，十人九悲。”这句话足以(yi)显示“付费内推”之乱，也表明“付费内推”乱象亟须整治。

受访专家认(ren)为，治理“付费内推”乱象，需要自(zi)上而(er)下、由(you)内到外全方位地严格(ge)把关，不给此类违法违纪行为有可(ke)乘之机。

事实上，相关部(bu)门(men)已关注到求职中介的此类违法违规行为。今年(nian)5月，教育部(bu)部(bu)署各地各高校开展2024届(jie)高校毕业生就业“百日(ri)冲刺”行动，帮助毕业生防范(fan)“黑中介”“招聘付费”等就业陷阱，会同有关部(bu)门(men)依法严厉打击(ji)招聘欺诈、恶意解约、“培训贷”等违规违法行为。

范(fan)永梅说，针对当(dang)前鱼龙混杂的网(wang)络求职信息，一旦发现有售卖内推资格(ge)的信息，平台应该及时(shi)采(cai)取下架、封禁等措施(shi)，切断此类违法行为的传(chuan)播(bo)渠道(dao)。相关部(bu)门(men)应建立虚(xu)假信息举报平台，督促互联网(wang)平台切实履行平台审查准入职责，及时(shi)要求内部(bu)监管不严的网(wang)络平台整改整顿。

北京海润天睿律师事务所律师孙鹏认(ren)为，应当(dang)提高求职者对相关法律法规的了解，增强自(zi)我保(bao)护意识。建议求职者选择求职服(fu)务时(shi)，选择正规、可(ke)靠的渠道(dao)，注意识别虚(xu)假招聘信息，避免上当(dang)受骗。一旦发现上当(dang)受骗，应及时(shi)向有关部(bu)门(men)求助或举报，维护自(zi)己的合法权益。

“大学(xue)生求职时(shi)，用人单位越来越看重实习经历，而(er)一些高校难以(yi)为学(xue)生安排高品质的实习机会，这恰恰成了某些不良机构(gou)眼中的商(shang)机。对此应当(dang)建立学(xue)校—企业或学(xue)校—正规人力资源平台合作模式，保(bao)障应届(jie)毕业生实习和求职的通道(dao)健康(kang)和畅通。最(zui)后，加(jia)大曝光和惩处力度，如遇违规操作的中介机构(gou)，及时(shi)向有关部(bu)门(men)投诉举报。”孙鹏说。

杨(yang)保(bao)全建议，健全和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对企业招聘中出现的不正当(dang)行为制定严格(ge)的处罚标准。同时(shi)规范(fan)企业内部(bu)的招聘制度和流程，将(jiang)企业的招聘制度和流程作为企业必备管理制度之一，作为相关部(bu)门(men)对企业监督管理时(shi)审查的一项重要内容。

“还可(ke)以(yi)建立廉政举报平台，鼓励(li)公众对发现的‘付费内推’等招聘乱象进行举报，并做到及时(shi)处理和反馈。”杨(yang)保(bao)全说。

治理“付费内推”，企业强化(hua)内部(bu)管理，防范(fan)“内鬼(gui)”也至关重要。

2022年(nian)，腾讯发布2021年(nian)反舞弊通报，在披露(lu)的案例中，有5例是腾讯员(yuan)工与外部(bu)求职中介合作，由(you)外部(bu)中介负责招募实习生，然后由(you)腾讯员(yuan)工安排实习生进行虚(xu)假的远程实习，并从外部(bu)求职中介处分得实习应聘者支(zhi)付的部(bu)分费用。

腾讯近期也发文(wen)表示，内推只是一种简历投递的方式，不是一个阶段，也不是必要流程，内推与否不影(ying)响任何环节的任何流程；腾讯的所有实习岗位均不存在收(shou)费的情况，并且对此类行为严令禁止，所有付费才能(neng)实习的岗位均为虚(xu)假岗位，属于诈骗信息。

杨(yang)先生提醒，说白了，内推很多时(shi)候是一种心理安慰，有本事有能(neng)力的，企业自(zi)然会招你，没有相关经验不符合学(xue)历、硬技能(neng)要求的，内推也没用。找工作不要走“付费内推”这种歪门(men)邪道(dao)，这样可(ke)能(neng)既浪费了钱财又耽误了时(shi)间，错(cuo)失了就业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