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经纬6月19日电 19日，2024陆家嘴论坛在(zai)上海开幕，中国人(ren)民银行(xing)行(xing)长潘功胜在(zai)主题演讲中分享了关于未来货(huo)币(bi)政策框架演进(jin)的几点思考，称“把国债买卖纳入(ru)货(huo)币(bi)政策工具箱不代(dai)表要搞量化宽松”。
来源：央行(xing)网站
潘功胜指出，经过多(duo)年实践探索，中国特色的货(huo)币(bi)政策框架已初步形成并不断发展完善。从全球范围看，对货(huo)币(bi)政策理论和(he)实践的探索也(ye)一直在(zai)不断动态演进(jin)。今年以来，欧央行(xing)、日本央行(xing)根据形势(shi)变化，先后调整了货(huo)币(bi)政策框架；英格兰银行(xing)也(ye)在(zai)对其政策制定和(he)预期沟通(tong)进(jin)行(xing)评估。为更(geng)好(hao)服务高质量发展，我们也(ye)在(zai)研究中国未来货(huo)币(bi)政策框架。
第一，优化货(huo)币(bi)政策调控的中间变量。保持币(bi)值稳定，并以此促进(jin)经济增长，是法律明确规定我国货(huo)币(bi)政策的最(zui)终目标。为了实现(xian)最(zui)终目标，货(huo)币(bi)政策需要关注和(he)调控一些中间变量，主要发达经济体央行(xing)大多(duo)以价(jia)格型(xing)调控为主，而我国采用数(shu)量型(xing)和(he)价(jia)格型(xing)调控并行(xing)的办法。
传统上，我们对金融总量指标比较关注，但也(ye)在(zai)不断优化调整。过去，货(huo)币(bi)政策曾对M2、社会融资(zi)规模(mo)等金融总量增速设有具体的目标数(shu)值，近年来已淡出量化目标，转(zhuan)为“与(yu)名义经济增速基本匹(pi)配(pei)”等定性描述。
随着经济高质量发展和(he)结(jie)构转(zhuan)型(xing)，实体经济需要的货(huo)币(bi)信贷增长也(ye)在(zai)发生变化。货(huo)币(bi)信贷总量增长速度的变化，实际上是我国经济结(jie)构变化，及与(yu)此相关联(lian)的我国金融供给侧结(jie)构变化的反映。
从总量的数(shu)学关系看，增速是增量与(yu)全部存量的比值关系。分子是当期的增量，分母是全部的存量。目前我国社会融资(zi)规模(mo)存量超过390万亿(yi)元，M2余额超过300万亿(yi)元，宏观金融总量规模(mo)已经很(hen)大。金融总量增速有所下降也(ye)是自然的，这(zhe)与(yu)我国经济从高速增长转(zhuan)向(xiang)高质量发展是一致的。同时我们也(ye)应该看到，很(hen)多(duo)存量贷款效率不高，盘活低效存量贷款和(he)新增贷款对经济增长的意义本质上是相同的。
从信贷结(jie)构发生的变化看，当前近250万亿(yi)元的贷款余额中，房地(di)产、地(di)方融资(zi)平台(tai)贷款占比很(hen)大，这(zhe)一块不仅不再增长，反而还在(zai)下降。剩下的其他贷款要先填补上这(zhe)个下降的部分，才能表现(xian)为增量，全部信贷增速要像过去一样保持在(zai)10%以上是很(hen)难的。
从货(huo)币(bi)供应量的统计(ji)看，也(ye)需要适应形势(shi)变化不断完善。我国M1统计(ji)口径是在(zai)30年前确立的，随着金融服务便利化、金融市场和(he)移动支付等金融创新迅速发展，符合货(huo)币(bi)供应量特别是M1统计(ji)定义的金融产品范畴(chou)发生了重大演变，需要考虑对货(huo)币(bi)供应量的统计(ji)口径进(jin)行(xing)动态完善。个人(ren)活期存款以及一些流动性很(hen)高甚(shen)至直接(jie)有支付功能的金融产品，从货(huo)币(bi)功能的角度看，需要研究纳入(ru)M1统计(ji)范围，更(geng)好(hao)反映货(huo)币(bi)供应的真实情况。
未来还可以继续优化货(huo)币(bi)政策中间变量，逐步淡化对数(shu)量目标的关注。当货(huo)币(bi)信贷增长已由(you)供给约束转(zhuan)为需求约束时，如(ru)果(guo)把关注的重点仍放在(zai)数(shu)量的增长上甚(shen)至存在(zai)“规模(mo)情结(jie)”，显然有悖经济运行(xing)规律。需要把金融总量更(geng)多(duo)作为观测性、参考性、预期性的指标，更(geng)加注重发挥利率调控的作用。
第二，进(jin)一步健全市场化的利率调控机制。近年来我们持续推进(jin)利率市场化改革，已基本建(jian)立利率形成、调控和(he)传导(dao)机制。从央行(xing)政策利率到市场基准利率，再到各种金融市场利率，总体上能够比较顺畅地(di)传导(dao)。
但也(ye)有一些可待改进(jin)的空间。比如(ru)，央行(xing)政策利率的品种还比较多(duo)，不同货(huo)币(bi)政策工具之间的利率关系也(ye)比较复(fu)杂。未来可考虑明确以央行(xing)的某个短期操作利率为主要政策利率，目前看，7天期逆回购操作利率已基本承(cheng)担了这(zhe)个功能。其他期限货(huo)币(bi)政策工具的利率可淡化政策利率的色彩，逐步理顺由(you)短及长的传导(dao)关系。同时，持续改革完善贷款市场报价(jia)利率(LPR)，针对部分报价(jia)利率显著偏离实际最(zui)优惠(hui)客户利率的问题，着重提高LPR报价(jia)质量，更(geng)真实反映贷款市场利率水(shui)平。
调控短端利率时，中央银行(xing)通(tong)常还会用利率走(zou)廊工具作为辅助，把货(huo)币(bi)市场利率“框”在(zai)一定的区间。目前，我国的利率走(zou)廊已初步成形，上廊是常备借贷便利(SLF)利率，下廊是超额存款准备金利率，总体上宽度是比较大的。这(zhe)有利于充分发挥市场定价(jia)的作用，保持足够的弹性和(he)灵活性。
从近段时间货(huo)币(bi)市场利率走(zou)势(shi)看，市场利率已经能够围绕政策利率中枢平稳运行(xing)，波(bo)动区间明显收窄。如(ru)果(guo)未来考虑更(geng)大程度发挥利率调控作用，需要也(ye)有条(tiao)件给市场传递更(geng)加清晰(xi)的利率调控目标信号，让市场心里更(geng)托底。除了刚才谈到的需要明确主要政策利率以外，可能还需要配(pei)合适度收窄利率走(zou)廊的宽度。
第三，逐步将二级市场国债买卖纳入(ru)货(huo)币(bi)政策工具箱。近期市场对此比较关注。我们一直在(zai)不断丰富和(he)完善基础(chu)货(huo)币(bi)投放方式。历史上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主要靠外汇占款被动投放基础(chu)货(huo)币(bi)；2014年以来，随着外汇占款减少，我们发展完善了通(tong)过公开市场操作、中期借贷便利等工具主动投放基础(chu)货(huo)币(bi)的机制。
近年来，随着我国金融市场快速发展，债券市场的规模(mo)和(he)深(shen)度逐步提升，央行(xing)通(tong)过在(zai)二级市场买卖国债投放基础(chu)货(huo)币(bi)的条(tiao)件逐渐成熟。去年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提出，要充实货(huo)币(bi)政策工具箱，在(zai)央行(xing)公开市场操作中逐步增加国债买卖。人(ren)民银行(xing)正在(zai)与(yu)财政部加强(qiang)沟通(tong)，共同研究推动落实。这(zhe)个过程整体是渐进(jin)式的，国债发行(xing)节奏、期限结(jie)构、托管制度等也(ye)需同步研究优化。
潘功胜强(qiang)调，“应当看到，把国债买卖纳入(ru)货(huo)币(bi)政策工具箱不代(dai)表要搞量化宽松，而是将其定位于基础(chu)货(huo)币(bi)投放渠道和(he)流动性管理工具，既有买也(ye)有卖，与(yu)其他工具综合搭配(pei)，共同营(ying)造适宜(yi)的流动性环(huan)境。”
金融市场的快速发展，也(ye)给中央银行(xing)带来新的挑战。美国硅谷银行(xing)的风险事件启示我们，中央银行(xing)需要从宏观审慎角度观察、评估金融市场的状况，及时校正和(he)阻断金融市场风险的累积，当前特别是要关注一些非银主体大量持有中长期债券的期限错配(pei)和(he)利率风险，保持正常向(xiang)上倾斜的收益率曲线，保持市场对投资(zi)的正向(xiang)激励作用。
第四，健全精准适度的结(jie)构性货(huo)币(bi)政策工具体系。传统意义上，货(huo)币(bi)政策是总量工具，但中国经济运行(xing)中，很(hen)多(duo)矛盾和(he)挑战是结(jie)构性的，结(jie)构调不好(hao)，总量调控也(ye)很(hen)难有效发挥作用。从全球范围看，在(zai)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特别是2020年疫情冲击(ji)时期，美国、欧元区等主要经济体央行(xing)都(dou)针对特定领域、特定主体、特定目的出台(tai)了一系列结(jie)构性货(huo)币(bi)政策工具。
我们也(ye)一直在(zai)探索发挥结(jie)构性货(huo)币(bi)政策工具的牵引带动作用。实践中，我们积累了一些经验和(he)做法。比如(ru)，结(jie)构性货(huo)币(bi)政策工具应坚持“聚焦重点、合理适度、有进(jin)有退”的基本原则，定位于常规总量工具的有益补充，通(tong)过内(nei)嵌激励机制，以市场化方式引导(dao)金融机构优化信贷结(jie)构，并注重防范道德(de)风险。
未来，我们将在(zai)结(jie)构性货(huo)币(bi)政策工具运用中，继续坚持用好(hao)和(he)丰富这(zhe)些经验，完善相关制度框架，合理把握结(jie)构性货(huo)币(bi)政策工具的规模(mo)，已实现(xian)阶段性目标的工具及时退出。
第五(wu)，提升货(huo)币(bi)政策透(tou)明度，健全可置信、常态化、制度化的政策沟通(tong)机制，做好(hao)政策沟通(tong)和(he)预期引导(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