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zhe)网杨蓉
印(yin)度“严卡”对(dui)中国公民发放(fang)赴印(yin)签(qian)证的弊端(duan)越来越多浮现，似乎是莫迪(di)政府难以(yi)承受(shou)之重(zhong)。
“莫迪(di)打造(zao)制造(zao)业强国的雄心，遭遇(yu)与北(bei)京外交关系恶化的挑战”，英国《金(jin)融时(shi)报》6月27日(ri)报道说，过(guo)去几年间(jian)，数千(qian)名中国工(gong)程师和技(ji)术人员被印(yin)度政府拒签(qian)，导致不少印(yin)度工(gong)厂(chang)的扩张乃至运营都受(shou)影响。
在报道看来，这一原本剑指中国的政策(ce)，相反却(que)搞乱了总理莫迪(di)让印(yin)度从所谓“中国加一”策(ce)略中受(shou)惠(hui)的算盘。有行业团体表示，过(guo)去4年对(dui)华关系紧张已令印(yin)度流失10万工(gong)作(zuo)岗位，并蒙受(shou)近300亿(yi)美元损失。
“最严格”签(qian)证限制
《金(jin)融时(shi)报》说，执政十年以(yi)来，莫迪(di)一直倡(chang)导“印(yin)度制造(zao)”，旨在为国内(nei)创造(zao)就业机会(hui)和促进出(chu)口，并已经成功吸引到电子制造(zao)等各行业的跨国公司，包括部分从中国转移出(chu)来的外资入印(yin)。然而，印(yin)度近几年的对(dui)华消极(ji)政策(ce)，却(que)也成为了印(yin)度成为所谓“中国加一”国家路上的障碍。
报道指出(chu)，2020年之后，以(yi)新冠疫情暴发和中印(yin)边境冲突为理由，印(yin)度对(dui)中国企业实施了“亚洲最严格的限制措施”，包括严格限制对(dui)华签(qian)证发放(fang)和中国投(tou)资。
观察者(zhe)网查询(xun)印(yin)度政府相关网站(zhan)发现，印(yin)度时(shi)至今日(ri)尚未恢复(fu)对(dui)中国内(nei)地及港澳居(ju)民旅游签(qian)证的发放(fang)。从过(guo)往报道来看，申请商务、留学和工(gong)作(zuo)等用途签(qian)证也相当困难。包括记者(zhe)、留学生在内(nei)中国人员的签(qian)证续签(qian)申请被拒，目前中印(yin)两国间(jian)已无(wu)常驻记者(zhe)，在印(yin)留学生数量(liang)也越来越少。
从印(yin)度政府网站(zhan)来看，中国大(da)陆（左）居(ju)民可申请的签(qian)证类型中不包括旅游签(qian)证
根据(ju)印(yin)度《经济时(shi)报》的说法(fa)，中国企业技(ji)术人员要想办理赴印(yin)商务签(qian)证，通常需要3至6个月时(shi)间(jian)。而中国媒体报道等待(dai)最久的案例，甚至有15个月的。不仅速度慢，有中国签(qian)证中介告诉观察者(zhe)网，印(yin)度大(da)使馆出(chu)签(qian)难度也高，所需材料繁琐，且拒签(qian)率较高。
据(ju)第一财(cai)经此(ci)前报道，办理赴印(yin)度商务签(qian)证需要20多项材料，但这些材料在印(yin)度大(da)使馆、领事馆和印(yin)度签(qian)证中心的网站(zhan)上并没有公示，只有到现场(chang)提交时(shi)才会(hui)详细(xi)告知(zhi)，并且时(shi)常变动，让申请人措手不及。
“技(ji)能人才流动停止”
“对(dui)电子产(chan)业发展至关重(zhong)要的技(ji)能人才的流动已经停止。”代表印(yin)度制造(zao)商的印(yin)度手机和电子协会(hui)（ICEA）主席(xi)潘卡吉·莫辛德罗（Pankaj Mohindroo）对(dui)《金(jin)融时(shi)报》如此(ci)说道。
据(ju)《印(yin)度快报》介绍(shao)，对(dui)入境从事商业相关活动的外国公民，印(yin)度发放(fang)的签(qian)证分为工(gong)作(zuo)签(qian)证和商务签(qian)证两种。前者(zhe)允许技(ji)术熟练和合格的专业人员“一次入境一年”，后者(zhe)则适用于旨在印(yin)度建立工(gong)业或商业企业的个人，“有效(xiao)期为五年”。
报道称，然而，针对(dui)持中国护照的公民，印(yin)度政府一度只签(qian)发单次入境的旅游签(qian)证和有效(xiao)期不超过(guo)三个月的商务签(qian)证。包括工(gong)作(zuo)签(qian)证在内(nei)的所有其他(ta)类型签(qian)证都需要“事先审批”。此(ci)外，根据(ju)印(yin)度内(nei)政部的规(gui)定，对(dui)于“有合格印(yin)度人可胜任”的工(gong)作(zuo)，“不得(de)发放(fang)”工(gong)作(zuo)签(qian)证。
莫辛德罗表示，在过(guo)去的两三年里，有数千(qian)名中国公民的商务和工(gong)作(zuo)签(qian)证申请被拒，还有许多人因为“害怕被拒”而直接放(fang)弃申请，这令许多依赖中国工(gong)程师和技(ji)术人员的印(yin)度工(gong)厂(chang)举步维艰。“当前的过(guo)程令人痛苦，带来了不确定性，阻(zu)碍了我们扩大(da)规(gui)模和增值的愿望。”
“即使是在美国这些公司工(gong)作(zuo)多年的中国公民也面(mian)临挑战，大(da)多是遭到拒绝(jue)。”莫辛德罗说，“这不仅伤(shang)害了中国大(da)陆企业，也主要伤(shang)害了正(zheng)在印(yin)度建厂(chang)的美国、英国、中国台湾、日(ri)本和印(yin)度企业。”
《金(jin)融时(shi)报》26日(ri)说，负责监督签(qian)证发放(fang)的印(yin)度外交部和内(nei)政部没有回应有关签(qian)证申请积压的置评请求。不过(guo)，此(ci)前《经济时(shi)报》17日(ri)曾引述印(yin)度行业人员说法(fa)称，目前有4000至5000份来自中企管理人员的签(qian)证申请正(zheng)等待(dai)印(yin)度政府批准，这阻(zu)碍了印(yin)度电子制造(zao)业的扩张计划。
“没有中方人员不行”
“没有其他(ta)地方可以(yi)提供（印(yin)度）所需的优质专家。”《印(yin)度简报》20日(ri)指出(chu)，印(yin)度制造(zao)工(gong)业很大(da)程度上倚赖来自中国大(da)陆的优质专业技(ji)术人员，因为其薪酬相对(dui)更低，但专业水平(ping)又更过(guo)关。报道说，即使是在电子产(chan)品领域(yu)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在印(yin)度经营的中国台湾制造(zao)商，也需要寻求中国大(da)陆专家的帮助。
《印(yin)度快报》20日(ri)则分析，印(yin)度电气和电子制造(zao)行业需要中国专业人才，还因为印(yin)度该领域(yu)的大(da)多数关键零部件都严重(zhong)依赖中国供应。印(yin)度政府官方数据(ju)显示，在从中国进口的价值近1000亿(yi)美元的产(chan)品中，近60%是工(gong)程和电子产(chan)品，这些产(chan)品在完成印(yin)度的出(chu)口订单方面(mian)发挥着关键作(zuo)用。
这家印(yin)媒还披露，由于担心对(dui)华签(qian)证发放(fang)延迟导致出(chu)口订单无(wu)法(fa)完成，印(yin)度国内(nei)业界已经在多个场(chang)合向印(yin)度至少两个部门(men)——印(yin)度电子和信息(xi)技(ji)术部（MeitY）与印(yin)度商业和工(gong)业部——提出(chu)了担忧。
2023年5月8日(ri)，印(yin)度大(da)诺伊达，一名工(gong)人在海尔电器印(yin)度工(gong)厂(chang)进行焊接（彭博社）
“我们正(zheng)在推迟生产(chan)。”印(yin)度出(chu)口组(zu)织联合会(hui)（FIEO）总干事阿贾伊·萨海（Ajay Sahai）表示，部分印(yin)度工(gong)厂(chang)建成后产(chan)能却(que)被闲(xian)置，原因就是没有技(ji)术人员对(dui)进口设备进行调试，而这已经影响了工(gong)厂(chang)出(chu)单。“如果(guo)不发放(fang)签(qian)证，印(yin)度公司就无(wu)法(fa)执行与中国出(chu)口商的合同。除非(fei)工(gong)厂(chang)投(tou)入使用，否则生产(chan)无(wu)法(fa)开始(shi)。”
报道说，印(yin)度纺织、皮(pi)革等“潜力巨大(da)”的行业正(zheng)因此(ci)受(shou)到损害。法(fa)丽达集团是印(yin)度最大(da)的皮(pi)革制造(zao)公司之一，其董事长梅卡·拉费克·艾哈(ha)迈(mai)德（Mecca Rafeeque Ahmed）最近呼吁(yu)放(fang)宽对(dui)中国大(da)陆技(ji)术人员的签(qian)证。
“台湾企业正(zheng)在提高生产(chan)力并占领印(yin)度皮(pi)革和鞋类出(chu)口市场(chang)，而他(ta)们正(zheng)是在大(da)陆技(ji)术人员的帮助下做到这一点的。”艾哈(ha)迈(mai)德说，“大(da)陆专业人士的生产(chan)力很高。他(ta)们可以(yi)帮你用我们生产(chan)100件产(chan)品的资源，生产(chan)150件产(chan)品。”
在这一背景下，印(yin)度工(gong)程出(chu)口促进会(hui)（EEPC）表示，其旗下的出(chu)口商正(zheng)在尽可能让印(yin)度技(ji)术人员远程接受(shou)培训。不过(guo)，也有部分中国的设备供应商明(ming)确要求，只有中方员工(gong)才能进行设备调试。
还有印(yin)度制造(zao)商想到派(pai)遣印(yin)方专业人员前往中国接受(shou)培训，但这往往耗时(shi)较长。在此(ci)之前，印(yin)企依然离不开中方支持。此(ci)外，据(ju)全(quan)印(yin)度工(gong)业协会(hui)（AIAI）主席(xi)兼总裁维贾伊·卡兰特里（Vijay Kalantri）称，中方对(dui)印(yin)度进口商的签(qian)证申请通常批得(de)比较快，但对(dui)印(yin)度制造(zao)商和政府官员提交的申请审批较慢。
“避不开”的世界工(gong)厂(chang)
目前，印(yin)度商业和工(gong)业部下属的工(gong)业与内(nei)贸促进局（DPIIT）和MeitY已经向印(yin)度外交部反映了业界的诉求。
《印(yin)度简报》20日(ri)说，根据(ju)印(yin)度政府新指定的“标准操(cao)作(zuo)程序”（SOP），印(yin)度已经在向中方技(ji)术人员发放(fang)长达6个月的签(qian)证，建立起10天(tian)内(nei)审批商签(qian)申请的机制，被认为朝着简化关键外国技(ji)术人员的签(qian)证程序迈(mai)出(chu)了重(zhong)要一步。
这项改变主要适用于参与印(yin)度“生产(chan)关联激励计划”（PLI）企业下中国技(ji)术人员的签(qian)证批准流程。《金(jin)融时(shi)报》26日(ri)引用一名印(yin)度政府官员的话报道称，当前PLI相关签(qian)证的积压已经“减少或几乎消失”。
“我们知(zhi)道中国是世界工(gong)厂(chang)。”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印(yin)度政府官员说，“这是避不开的。”有印(yin)媒说，印(yin)度政府还正(zheng)计划将类似的SOP推广到其他(ta)制造(zao)企业，印(yin)内(nei)政部正(zheng)在最后确定这些程序，这些程序无(wu)需联邦内(nei)阁批准。
ICEA主席(xi)莫辛德罗将这看作(zuo)“一线希望”。不过(guo)，早前也有在印(yin)中企负责人对(dui)国内(nei)媒体表示，过(guo)去一年，没有看到印(yin)度政府对(dui)中国公民签(qian)证政策(ce)的明(ming)显变化。这名负责人还说，在当前中印(yin)关系下，他(ta)并不相信印(yin)媒的此(ci)类报道。
不过(guo)，积压多年的签(qian)证限制问题对(dui)印(yin)度的负面(mian)影响早已显现。在《金(jin)融时(shi)报》看来，中国工(gong)程师和技(ji)术人员的“签(qian)证难”凸(tu)显了印(yin)度在推动自己成为所谓“中国加一”战略制造(zao)大(da)国过(guo)程中遇(yu)到的瓶颈和潜在障碍。
最直观的是，《经济时(shi)报》15日(ri)指出(chu)，过(guo)去4年里，与中国日(ri)渐紧张的关系导致印(yin)度电子制造(zao)商损失了150亿(yi)美元，并造(zao)成超过(guo)10万个工(gong)作(zuo)岗位流失。相关行业团体在向印(yin)度政府提交的材料中强调，新德里还因此(ci)错失了价值100亿(yi)美元的出(chu)口机会(hui)，并损失了20亿(yi)美元的附(fu)加值。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印(yin)度电子制造(zao)业高管向该媒体透露，自2020年以(yi)来，随着地缘政治局势紧张以(yi)及印(yin)度政府对(dui)中企业务实施严格审查，许多公司停止了在印(yin)的进一步投(tou)资。由于担心遭到印(yin)度政府逮捕，许多中国人员也不愿前往印(yin)度。
《经济时(shi)报》举例称，一家大(da)型中国制造(zao)商曾计划在印(yin)度建厂(chang)生产(chan)iPad，但最终还是决定在越南建厂(chang)，每年生产(chan)价值80亿(yi)至100亿(yi)美元的iPad。“如果(guo)需要50名中国工(gong)程师来印(yin)度帮忙建厂(chang)，只有大(da)约10人愿意来。”该高管说。
从印(yin)媒报道来看，还有一些制造(zao)商已经被迫将生产(chan)转移到孟加拉国等没有此(ci)类限制的地区(qu)，来自中国的优质技(ji)术人员也更多前往越南和柬埔寨等国工(gong)作(zuo)。
还有声音认为，如今中国智(zhi)能手机品牌对(dui)参与印(yin)度PLI持谨慎态度，这导致印(yin)度错失大(da)量(liang)商机。印(yin)企高管估计，如果(guo)中国企业没有被禁止参与该计划，印(yin)度本可以(yi)多创造(zao)至少50亿(yi)至70亿(yi)美元的出(chu)口收入。全(quan)球贸易研究倡(chang)议组(zu)织报告显示，2023-24财(cai)年，印(yin)度电子、电信和电气产(chan)品进口额飙升至898亿(yi)美元，其中44%来自中国内(nei)地，算上中国香港则进一步提升至56%。
“为了‘自力更生的印(yin)度’，让中国人进来吧(ba)。”《经济时(shi)报》17日(ri)以(yi)此(ci)为题指出(chu)，确保专业人才的进入将有助印(yin)度制造(zao)企业提高生产(chan)能力，并保持在全(quan)球市场(chang)上的竞争力。《印(yin)度简报》也强调，对(dui)印(yin)度工(gong)业来说，对(dui)中方人员的需求仍然至关重(zhong)要。它(ta)敦促道：“虽然印(yin)度致力于为国内(nei)制造(zao)业营造(zao)有利环境，但它(ta)必须更加谨慎地处理复(fu)杂的国际关系。”
莫迪(di)政府一直希望通过(guo)促进制造(zao)业发展为经济增长提供新动能并创造(zao)更多就业。然而，印(yin)度制造(zao)业一直以(yi)来都有全(quan)球占比过(guo)小、繁文缛节过(guo)多、缺乏技(ji)能劳工(gong)、效(xiao)率低下、创新不足等问题。2023年，其制造(zao)业占GDP比重(zhong)从2015年的16%降至13%左右，远低于莫迪(di)政府25%的目标，该目标已被推迟三次到2025年实现。
事实上，作(zuo)为“搬(ban)不离的近邻”，印(yin)度寻求远离中国既不经济、也不现实、更不可能。疫情前的2019年，中印(yin)间(jian)人员往来约106.74万人次，其中印(yin)度公民入境中国内(nei)地约86.96万人次，中国内(nei)地居(ju)民赴印(yin)度19.78万人次。
近年来中印(yin)贸易额逆势增长，也反映了两国发展的真实需求。据(ju)印(yin)方统计，在2023至2024财(cai)年，两国贸易额达1184亿(yi)美元。印(yin)度《今日(ri)商业》在去年12月的调查报告显示，超过(guo)一半的印(yin)度人在这一年买了“中国制造(zao)”的产(chan)品。有印(yin)度学者(zhe)坦言，印(yin)中双边贸易“注定要增加”。
来源|观察者(zhe)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