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gai)高考(kao)志愿(yuan)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ti)，需要执法司法机关(guan)、教育部门和社会有关(guan)方面共同预防和处理。教育部门和学校要加强密码管(guan)理等技术安全措施，同时增(zeng)强考(kao)生的保密意识。对于被篡改(gai)志愿(yuan)的学生，教育招生部门及相关(guan)高等院校应建立(li)救济(ji)机制(zhi)，确保其受教育权得到实现
《法治周末》记者 刘希平
“被告人徐某(mou)宝(bao)违反国(guo)家规定，破坏湖北省招生考(kao)试院普(pu)通高校录取志愿(yuan)填报系统，后果严重，其行为(wei)已(yi)构成破坏计算机信息(xi)系统罪……”
2023年12月7日，湖北省随州市曾(ceng)都区人民法院对一起篡改(gai)高考(kao)志愿(yuan)案作出一审判决，徐某(mou)宝(bao)因篡改(gai)两名高考(kao)生的志愿(yuan)，被法院以破坏计算机信息(xi)系统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个月。
记者搜(sou)索发现，近(jin)年来，非法篡改(gai)他人高考(kao)志愿(yuan)的案件屡发，原因各(ge)异。涉案当事人会受到怎样的法律追责？相关(guan)部门又该如何预防这类案件的发生？
高考(kao)生志愿(yuan)被篡改(gai)
2023年7月，湖北省随州市一学生疑(yi)被篡改(gai)高考(kao)志愿(yuan)的事件，经媒体披露后，引起了社会各(ge)界的强烈关(guan)注。
据封面新闻报道，2023年7月初，随州市民张(zhang)某(mou)称，其孩子的高考(kao)志愿(yuan)在(zai)填报平台关(guan)闭前40分钟被人篡改(gai)，张(zhang)某(mou)的孩子是随州技师学校的高职学生，2023年6月30日按照学校要求，统一到学校进行高考(kao)志愿(yuan)填报，7月2日下午4点(dian)10分突然接到一条短信，显示(shi)其高考(kao)志愿(yuan)被修改(gai)成功。
张(zhang)某(mou)称，自己的孩子接到短信后立(li)即手(shou)机登录系统，发现他的第一志愿(yuan)，由原来的湖北城市建设(she)职业技术学院，改(gai)为(wei)湖北文理学院理工学院。由于志愿(yuan)填报平台在(zai)当天(tian)下午5点(dian)将(jiang)关(guan)闭，孩子想(xiang)把志愿(yuan)改(gai)回来，却发现手(shou)机端无(wu)法操作，到网(wang)吧找电脑登录，因为(wei)等待时间过长，最终在(zai)平台关(guan)闭前未能把志愿(yuan)改(gai)回来。
密码没有告诉别人，高考(kao)志愿(yuan)被谁篡改(gai)了呢？学校负(fu)责人称，考(kao)虑到一些农村孩子家里没电脑，组织学生来校内集中填报志愿(yuan)，当时有一些负(fu)责招生的大学生混进微机室，之后被老师驱赶出去，“警方查看监控(kong)发现了一个可(ke)疑(yi)面孔，但是还没确认”。
那么，张(zhang)某(mou)孩子填报的志愿(yuan)到底被谁篡改(gai)了？2023年12月7日，随着(zhe)曾(ceng)都区法院的一审判决，这起发生在(zai)随州的篡改(gai)高考(kao)生志愿(yuan)案真(zhen)相浮出水面。
法院审理查明：2023年6月30日，被告人徐某(mou)宝(bao)为(wei)帮助湖北文理学院理工学院招生以获得提成，在(zai)随州技师学院机房、随州市曾(ceng)都区凡尔赛(sai)电竞酒店一房间进行招生宣传时，偷拍到被害人张(zhang)某(mou)、姚某(mou)某(mou)“湖北招生信息(xi)网(wang)”账(zhang)户和密码。2023年7月2日下午，徐某(mou)宝(bao)在(zai)随州市曾(ceng)都区某(mou)出租屋内，通过偷拍的视频(pin)试出张(zhang)某(mou)、姚某(mou)某(mou)高考(kao)志愿(yuan)填报系统账(zhang)号及密码，后未经张(zhang)某(mou)、姚某(mou)某(mou)同意，登录湖北招生信息(xi)网(wang)更(geng)改(gai)张(zhang)某(mou)、姚某(mou)某(mou)填报的志愿(yuan)信息(xi)，将(jiang)湖北文理学院理工学院作为(wei)张(zhang)某(mou)、姚某(mou)某(mou)第一志愿(yuan)进行填报。
2023年7月2日，张(zhang)某(mou)向(xiang)警方报案。经随州市教育局上报，2023年7月7日，湖北省教育考(kao)试院恢复了张(zhang)某(mou)被篡改(gai)前的高考(kao)志愿(yuan)。2023年8月5日，姚某(mou)某(mou)也向(xiang)警方报案，但由于姚某(mou)某(mou)的高考(kao)志愿(yuan)已(yi)投档，导致无(wu)法更(geng)改(gai)志愿(yuan)。之后，姚某(mou)某(mou)被湖北文理学院理工学院录取，该校根据姚某(mou)某(mou)与其家人到校考(kao)察后提出的更(geng)改(gai)专业意愿(yuan)，将(jiang)姚某(mou)某(mou)录取到相应专业就读。
据悉，湖北文理学院理工学院成立(li)于2003年6月，该校是一所面向(xiang)全国(guo)招生的全日制(zhi)普(pu)通本科独立(li)学院，也是一所民办普(pu)通本科高等学校。那么，徐某(mou)宝(bao)将(jiang)两名高考(kao)生的志愿(yuan)篡改(gai)为(wei)湖北文理学院理工学院，又能得到多(duo)少招生提成？
近(jin)日，湖北文理学院理工学院相关(guan)部门负(fu)责人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fang)时称，学校没有招生提成费用支出，从未给过徐某(mou)宝(bao)提成，他们也不知道徐某(mou)宝(bao)背后到底有什么利益链。“这人不是我们学校学生，我们也不认识他。”上述负(fu)责人强调说，该校从未委托任何第三(san)方中介机构代(dai)理招生，所有招生工作均由学校招生就业部工作人员自行开展。
作案原因各(ge)不相同
无(wu)独有偶。记者梳理发现，近(jin)十年以来，篡改(gai)志愿(yuan)的新闻不断见诸报端。每起案件的作案原因各(ge)不相同，有的是为(wei)牟(mou)取非法利益，也有是出于个人目的。
2014年，江西省新余市分宜县星海艺术学校考(kao)生李某(mou)和张(zhang)某(mou)的高考(kao)志愿(yuan)被篡改(gai)，篡改(gai)人竟然是他们的班(ban)主任。事后，分宜县教育局责成星海艺术学校开除(chu)涉事老师，学校向(xiang)两名学生和家长赔礼道歉，最终学校及涉事老师和学生及家长达成赔偿协(xie)议。
2016年，山东(dong)省菏(he)泽市单县发生一中学生陈某(mou)篡改(gai)4名同班(ban)同学高考(kao)志愿(yuan)案。被告人陈某(mou)出于嫉妒，偷偷记住同班(ban)4名同学的身(shen)份证号，使用初始(shi)密码登入报考(kao)系统篡改(gai)了他们的志愿(yuan)，导致4名同学无(wu)法进入心仪的高校就读，最终其被法院以犯破坏计算机系统罪判处有期徒刑七个月。
2020年，四(si)川省凉山州西昌市警方破获一起恶意篡改(gai)上百(bai)名同学中考(kao)志愿(yuan)的案件。据调查，西昌某(mou)中学毕(bi)业生吉某(mou)某(mou)通过登录中考(kao)志愿(yuan)填报系统，尝试输入密码成功后，篡改(gai)了上百(bai)名同学的中考(kao)志愿(yuan)，之后嫌疑(yi)人吉某(mou)某(mou)被刑拘。
今年6月，有媒体又披露了去年发生在(zai)新疆的一起篡改(gai)志愿(yuan)案。
2023年6月25日，罗某(mou)在(zai)其位于乌鲁木(mu)齐市新市区家中，用电脑登录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教育考(kao)试院系统后，通过账(zhang)号及密码登录艾某(mou)、朱某(mou)、安某(mou)、俄(e)某(mou)、马某(mou)、阿某(mou)、迪某(mou)7人的账(zhang)号，对上述7人填录的第一报考(kao)志愿(yuan)的四(si)位数(shu)字代(dai)码进行篡改(gai)，导致上述7人无(wu)法就读自己所报考(kao)的第一志愿(yuan)学校。
据悉，被告人罗某(mou)对检方指控(kong)的犯罪事实、罪名及量刑建议没有异议，且签字具结，在(zai)开庭过程中亦无(wu)异议。其指定辩护人提出，被告人罗某(mou)在(zai)学校一贯表现良好，曾(ceng)担任班(ban)干部，学校教师对其评价也很好，没有违法犯罪前科，此次犯罪系法律意识淡薄、嫉妒心作祟；案发后，被告人罗某(mou)曾(ceng)心生悔(hui)意，欲将(jiang)7名同学的报考(kao)志愿(yuan)改(gai)回来，但因报考(kao)系统关(guan)闭无(wu)法操作未完成，罗某(mou)在(zai)案发后向(xiang)被害同学积(ji)极(ji)赔礼道歉，罗某(mou)的家长与被害方家长积(ji)极(ji)协(xie)商赔偿事宜，但因赔偿金额未协(xie)商一致未能赔偿；罗某(mou)也非常自责，为(wei)表歉意已(yi)主动从新疆铁道职业技术学院（哈密校区）退学；被害人阿某(mou)、艾某(mou)、安某(mou)的高考(kao)分数(shu)低(di)于3名被害人报考(kao)的第一志愿(yuan)相应专业的最低(di)录取分数(shu)线，即便罗某(mou)篡改(gai)以上3名被害人的报考(kao)志愿(yuan)，对3名被害人的录取结果也不会产生不利影响。
法院一审以破坏计算机信息(xi)系统罪，判决被告人罗某(mou)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
亟待建立(li)救济(ji)机制(zhi)
记者注意到，在(zai)今年高考(kao)前夕，教育部发布了2024年高考(kao)预警信息(xi)，公布“高考(kao)志愿(yuan)被篡改(gai)”等典(dian)型案例，提醒广大考(kao)生注意保护个人信息(xi)安全，警惕信息(xi)泄露。
在(zai)预警信息(xi)中，教育部还披露了一起“高考(kao)志愿(yuan)被篡改(gai)”案例。某(mou)省一考(kao)生因与同学关(guan)系不好，利用同学的准考(kao)证号非法篡改(gai)高考(kao)志愿(yuan)，导致同学受到影响。公安机关(guan)对该考(kao)生作出行政拘留(liu)五日的处罚，省招办决定让受害人重新填报志愿(yuan)，以维护高考(kao)的公平公正。
教育部提醒，高考(kao)是考(kao)生人生重要的一次考(kao)试，保护个人信息(xi)安全至(zhi)关(guan)重要。考(kao)生们应谨慎保管(guan)个人准考(kao)证号、登录密码等重要信息(xi)，时刻保持(chi)警惕，避免个人信息(xi)泄露给他人，防范不法分子违法利用信息(xi)，侵犯个人权益。
那么，从法律角度来看，篡改(gai)他人高考(kao)志愿(yuan)可(ke)能涉及哪些罪名？
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三(san)级高级法官张(zhang)丽(li)敏近(jin)日接受媒体采访(fang)时表示(shi)，目前实践中有以破坏计算机信息(xi)系统罪定罪，还可(ke)能涉及侵犯公民个人信息(xi)罪、侵犯公民通信自由等罪名。此外(wai)，在(zai)我国(guo)建立(li)的“治安处罚和刑事处罚”二元惩治体系下，对尚(shang)不构成犯罪的，还可(ke)依据《中华(hua)人民共和国(guo)治安管(guan)理处罚法》以“侵入计算机信息(xi)系统”处以行政拘留(liu)等处罚。“篡改(gai)高考(kao)志愿(yuan)行为(wei)具有多(duo)样性和复杂(za)性，目前主要是通过审查其手(shou)段的违法性和行为(wei)后果，对构成犯罪的予以刑事处罚”。
那么，是否有必(bi)要单设(she)篡改(gai)高考(kao)志愿(yuan)罪名？张(zhang)丽(li)敏介绍，目前法律界对此存在(zai)争议，需要法律专家、司法机关(guan)及社会各(ge)界综合评判，充分考(kao)量篡改(gai)行为(wei)的社会危害性、普(pu)遍性、行为(wei)人的主观恶意以及现有法律是否可(ke)救济(ji)等方面。“个人认为(wei)，篡改(gai)他人高考(kao)志愿(yuan)虽具有较严重的社会危害性，但从发生概率和所占比(bi)例来看仍是偶然个例，并(bing)未形成社会普(pu)遍性现象(xiang)，且能够通过其他罪名进行惩戒。从刑法谦抑性原则来看，无(wu)须将(jiang)其作为(wei)独立(li)罪名加以规定。”
张(zhang)丽(li)敏认为(wei)，篡改(gai)高考(kao)志愿(yuan)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ti)，需要执法机关(guan)司法机关(guan)、教育部门和社会有关(guan)方面共同预防和处理。教育部门和学校要加强密码管(guan)理等技术安全措施，同时增(zeng)强考(kao)生的保密意识。对于被篡改(gai)志愿(yuan)的学生，教育招生部门及相关(guan)高等院校应建立(li)救济(ji)机制(zhi)，确保其受教育权得到实现。
有教育界人士提醒，近(jin)期，随着(zhe)全国(guo)各(ge)地陆续公布2024年高考(kao)成绩，考(kao)生们将(jiang)陆续开始(shi)填报志愿(yuan)。在(zai)填报志愿(yuan)时，广大考(kao)生要牢固树立(li)安全保密意识，妥(tuo)善保管(guan)自己的身(shen)份证号、考(kao)生号、登录密码、保存密码等，切勿透露给他人。
来源：法治日报·法治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