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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丁龙”?,Lung,Dean,美国纽约
2024-07-09 09:60:13
谁是“丁龙”?,Lung,Dean,美国纽约

台山白(bai)沙镇马万(wan)昌(“丁龙”)故居内(nei)的马万(wan)昌旧照。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化系悬挂的“丁龙”像。

久负盛名(ming)的哥伦比亚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化系位(wei)于美国纽约市哥伦比亚大学校园肯(ken)特堂(Kent Hall),到过那里的访客都会(hui)对一张巨幅的华人肖像印(yin)象深刻:他(ta)留着板寸头,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you)神的眼睛,他(ta)目视前方,坚定而沉静,隐隐透(tou)着一股英气。关于这名(ming)东方男子,该系官方网站有(you)一段生动的记述(shu):

“‘我在此寄去12000美元的支(zhi)票,为贵校的汉学研习基金(jin)注(zhu)资。’这封信的署名(ming)者为‘Dean Lung,一名(ming)中国人’。该信在1901年寄给哥伦比亚大学校长赛斯·洛(Seth Low),写信人是时任哥伦比亚大学校董卡朋蒂(di)埃(Horace Walpole Carpentier)将军的一名(ming)男仆。正是他(ta)的慷慨捐赠,促使了其雇(gu)主卡朋蒂(di)埃为此追加赠款(kuan)。最终,卡朋蒂(di)埃捐出(chu)了总计(ji)20万(wan)美元的金(jin)额支(zhi)持哥伦比亚大学开(kai)展汉学研究,以纪(ji)念这位(wei)友(you)人兼雇(gu)员——Dean Lung(丁龙)。此为哥伦比亚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化系的发端。”

记述(shu)中的“丁龙”可谓开(kai)了中美两国民间(jian)文化交流的先(xian)河。然而,根据美国出(chu)入境记录,“丁龙”于1905年返回中国后便消失在茫茫人海(hai)中。谁是“丁龙”?他(ta)有(you)怎(zen)样的身世?他(ta)的后半生是怎(zen)样度过的?这些成为中美文化交流史上的世纪(ji)谜题(ti)。

一则有(you)趣的寻人启(qi)事  

“2016年的一天,我所在的研究团队同事景燕(yan)春博士发来一条微信,说(shuo)看到一则有(you)趣的寻人启(qi)事,觉得我一定会(hui)感兴趣。她同时发来了中央电视台2009年一期《华人世界》的链接,题(ti)为《寻找失踪103年的‘丁龙’》。正是在这个片子里,我们第一次知道了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的汉学讲席是由一位(wei)名(ming)不见经传的普通华工倡(chang)捐设(she)立的。当时正值美国《排(pai)华法案(an)》施行期间(jian),中国国内(nei)则刚(gang)刚(gang)经历庚子之乱,《辛丑条约》签订在即。这位(wei)华工甚至连中文姓名(ming)也没有(you)留下,人们只知他(ta)在美国被称为‘Dean Lung’,于是译作‘丁龙’。他(ta)究竟是谁?如何能在国力(li)羸(lei)弱、海(hai)外华人遍受排(pai)挤的艰难年岁,奇(qi)迹般地成功推(tui)动中国传统文化在西(xi)方传播?这些问(wen)题(ti)极大地激起(qi)了我们的好奇(qi)。”上海(hai)大学社会(hui)学院副教授武洹宇如此告诉南都记者。她当时将“丁龙”之事转发给了热爱文史的好友(you)陈晓平,并很快发起(qi)了一个命名(ming)为“Dean Lung专案(an)组”的微信群,邀请(qing)陈晓平、谭学斌、莫冠婷、蔡泽(ze)瀛、莫凡等多位(wei)友(you)人加入研讨,一起(qi)寻找“丁龙”。

2020年初,因读到旅美华人学者王海(hai)龙关于“丁龙”的文章而“入坑”多年的南非华人学者陈家基辗转联系到武洹宇,希望共同寻找“丁龙”,并计(ji)划从卡朋蒂(di)埃身边的中国厨师Mah Jim的故乡台山入手,Mah Jim于1902年也捐款(kuan)1000美元给哥伦比亚大学的汉学讲席。武洹宇回忆(yi)说(shuo):“我想到1901年台山人伍盘照所办《中西(xi)日(ri)报》曾(ceng)将‘Dean Lung’译为‘进隆’,便大胆猜想Dean Lung与Ma Jim或许是同乡同族一起(qi)出(chu)洋(yang),建议陈先(xian)生不妨就以‘马进隆’或‘马隆进’一试?”2020年4月(yue)16日(ri),陈家基告知武洹宇,在广东台山白(bai)沙镇千秋里竟然找到了一位(wei)名(ming)为马万(wan)昌的晚清华侨,别名(ming)进隆,后人仍藏(cang)有(you)卡朋蒂(di)埃致信两封,信中称呼马氏为“亲爱的Dean Lung”。“一系列有(you)关马万(wan)昌就是‘丁龙’的生平讯息终于得见天日(ri),我们也得以重(zhong)构这位(wei)神秘(mi)‘丁龙’的后半生。”武洹宇如是说(shuo)。  

“进隆路”与Dean Lung Road  

台山是著名(ming)侨乡,白(bai)沙镇更是远近(jin)闻名(ming)的侨镇。2024年6月(yue),南都记者跟随丁龙研讨会(hui)的中外学者访问(wen)“丁龙旧居”。

进入千秋里前有(you)一条长长的乡道,稻田点(dian)缀(zhui)两旁,绿色映入眼帘。这条乡道当地人称为“火(huo)车路”,近(jin)5公里,为的是纪(ji)念中国铁路史上第一条国人自(zi)行设(she)计(ji)、自(zi)行施工、自(zi)筹(chou)经费的铁路——新宁铁路。2024年4月(yue)19日(ri),经过升级改造后,它被命名(ming)为“进隆路”,为的是纪(ji)念当年从这条乡间(jian)小路走出(chu)去的“丁龙”——进隆马万(wan)昌。

“这是世纪(ji)之约。1907年,在位(wei)于太平洋(yang)彼岸的美国纽约高威镇,卡朋蒂(di)埃出(chu)资修建了一条‘公认的全县最好的路’,全长4.828公里,命名(ming)为‘Dean Lung Road(丁龙路)’。”在中美接力(li)“寻龙”大军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的陈家基告诉南都记者,1905年“丁龙”回到家乡后生儿育女,买田置地,投资新宁铁路,捐建国瑞书室,做了不少事,并于1936年10月(yue)在家乡逝世,享年79岁。

“丁龙”回国后成为村(cun)中富户并不奇(qi)怪。据武洹宇副教授研究,12000美元在当时差(cha)不多意味一名(ming)华人在美国40年左右(you)的最低生活成本(ben),因为同时期修筑中央太平洋(yang)铁路华工的平均(jun)年薪为360美元,其中约200美元为基础生活成本(ben)。“‘丁龙’能在40岁出(chu)头的年纪(ji)坐(zuo)拥如此资产,可谓同时期华人移民中的翘楚,并不是传奇(qi)故事里演绎的‘文盲苦力(li)’”。 

旧居内(nei)的老照片与手植杨桃树  

据悉,“丁龙”回国后不久就建了四(si)间(jian)大屋,自(zi)己住一间(jian),另(ling)外三(san)间(jian)分别给大哥、弟(di)弟(di)和小儿子马维硕居住。马维硕的大屋是岭南常见的三(san)间(jian)两廊式大屋,砖木结构,左右(you)对称,中间(jian)为主要厅堂。南都记者发现,祖屋早已(yi)空空如也,只留有(you)一些破旧家具,正堂前则悬挂着丁龙和其夫人老年画像的复制品。“族人大多移居美国,祖屋无人看管,多次失窃,值钱的东西(xi)都被盗走了。”“丁龙”的曾(ceng)外孙黄畅泉(quan)说(shuo),倒是“丁龙”当年亲手栽种的杨桃树还在,树种是从南洋(yang)带回来的,果实味甜可口。

据陈家基透(tou)露,在寻找与确定“丁龙”身份的过程中,黄畅泉(quan)曾(ceng)先(xian)后提供了几张照片。第一张是原来挂在马维硕大屋的祖先(xian)牌位(wei)右(you)边的“丁龙”老年画像;第二张是在马万(wan)昌晚年的照片,原来挂在“丁龙”长子马仕(shi)勤和其儿子马华礼的大屋;第三(san)张则是在马维硕卧室发现“丁龙”年轻时与狗的照片。据陈家基等人的考证,这是“丁龙”在美国时在纽约影(ying)楼与卡朋蒂(di)埃的爱犬(quan)的生活照。这也就是在发现照片前黄畅泉(quan)曾(ceng)经多次在电视台采访时说(shuo)过的在外公的房间(jian)见过的照片,与现在挂在哥伦比亚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化系墙上照片的丁龙形象几乎一模一样。

其实“丁龙”家族后人曾(ceng)经离真相只有(you)一步之遥。据黄畅泉(quan)透(tou)露,他(ta)外祖父的父亲,也就是“丁龙”的小儿子马维硕曾(ceng)经去信告诉在美国的儿女,让他(ta)们有(you)机会(hui)去哥伦比亚大学参观时,要特别留意一张刻有(you)“马进隆”名(ming)字的椅子。这是因为老一辈华人不熟悉英语中的一词多意,混淆了英语表(biao)达,把(ba)“Chair of Dean Lung Professorship of Chinese(丁龙汉学讲席)”误(wu)以为是一张实体椅子。正是这个“插曲”给了旅美作家张西(xi)创作的灵感,她据此创作了话(hua)剧《哥大的椅子》。“2023年《哥大的椅子》首演时,我带上舅舅马腾沃等一班(ban)‘丁龙’“丁龙”的后代,一共18人,从纽约开(kai)着3辆汽车直奔康州(zhou)剧场,看到自(zi)己祖先(xian)的故事被艺术创作后搬上话(hua)剧舞台时,我们都非常激动。”黄畅泉(quan)说(shuo)。 

一只美国产的1881年版限量金(jin)钟  

在“丁龙”曾(ceng)外孙女黄英英的带领下,我们前往“丁龙”最后居住的大屋。最显眼的是正堂一座坤甸木搭成的神台,供奉着“丁龙”等先(xian)辈的神牌,两旁一副对联:“先(xian)代贻谋由德泽(ze),后人继述(shu)在书香”。据“丁龙”的曾(ceng)孙马若文回忆(yi),祖母(“丁龙”长媳黄柳)当年要求每个孙辈都要背(bei)下,这就是“丁龙”的追求,也是他(ta)亲身的实践。

黄英英向南都记者介绍,在神台的左下角,原来安放着一只座钟。“这是卡朋蒂(di)埃将军送给太公的珍贵礼物。当时我太公从美国回来,带了一只金(jin)钟,他(ta)很高兴地告诉我外祖母(“丁龙”长媳黄柳),这只金(jin)钟是老板送的,很名(ming)贵,有(you)钱也买不到。我外祖母问(wen),你(ni)老板那么有(you)钱,干吗要送我们一只钟呀(ya)(广东人忌‘送钟’,因与‘送终’同音),意头不好啊。太公回答说(shuo)那是将军送的,我当然要,我要带回来放在家里,看着这只金(jin)钟,就会(hui)想起(qi)将军。太公亲手把(ba)金(jin)钟放在神台上,天天抚摸(mo),上发条。我外祖母后来也一直把(ba)金(jin)钟当宝贝放在神台,有(you)固定的梯子,每天登梯上一次发条,并小心擦干净,几十年如一日(ri)。”据介绍,这只金(jin)钟是美国著名(ming)钟表(biao)制造公司(si)安索尼亚公司(si)于1881年7月(yue)4日(ri)制造的,长15.8cm、宽32cm、连座高37cm。“美国这种钟表(biao)早已(yi)停(ting)产,可以说(shuo)每一个安索尼亚公司(si)的钟表(biao)都是古董。马家后人把(ba)这座金(jin)钟放在神台,就意味着把(ba)卡朋蒂(di)埃跟祖先(xian)一起(qi)供奉。”

“丁龙”家族后人将连同这台金(jin)钟在内(nei)的17件珍贵文物捐给了台山市博物馆。这些文物包括“丁龙”从美国带回家乡的银勺、银叉、马氏家族的《马氏族谱(pu)》和《国瑞祖降(jiang)神贴》等,其中尤为珍贵的是《商办广东新宁铁路公司(si)息折》《新宁铁路公司(si)揭单》和《新宁铁路公司(si)定期付款(kuan)单》,我们据此知道在新宁铁路西(xi)南支(zhi)线(xian)的筹(chou)建之初及此后的运营困难之时,“丁龙”一直支(zhi)持着铁路的建设(she)和运营,出(chu)钱出(chu)力(li)。

原先(xian)通往“丁龙”墓地的道路崎岖不平,且被藤蔓遮蔽(bi)。2023年,在“丁龙”孙子马腾沃的委托下,曾(ceng)外孙黄畅泉(quan)等后辈对墓地进行了修复,原墓碑上的文字为“千秋里万(wan)昌翁马府(fu)君之墓”,新墓碑在原墓碑的基础上进行拓宽,增加了对“丁龙”事迹介绍。

不远万(wan)里自(zi)大洋(yang)彼岸而来的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图书馆中文部主任、东亚研究所研究员王成志博士也跟我们一起(qi)来到墓前,添上三(san)炷香,双手合十。他(ta)曾(ceng)经撰文指出(chu),19世纪(ji)和20世纪(ji)之交前后数十年,中国留学生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的,前有(you)留美幼童唐绍仪、周(zhou)长龄、吴仰(yang)曾(ceng)、梁普照、容揆和张康仁,后有(you)周(zhou)自(zi)齐、容覲彤、陈锦涛、严锦荣、王宠佑、康同璧、顾维钧等。1910年代之后越来越多。早期留学生很多都是粤籍或祖籍为粤籍人士。相比北美其他(ta)大学,20世纪(ji)上半叶在哥伦比亚大学留学、获得学位(wei)的中国学生人数最多。粤籍哥伦比亚大博士陈焕章早在1911年就著文指出(chu):“今吾中国之游美学生日(ri)众矣。然美国之大学以数千计(ji)。其最宜于中国学生者何校乎?曰哥伦比亚哉。”而长眠故土百年的“丁龙”,在天之灵一定会(hui)感到欣慰吧(ba)!

采写:南都记者 周(zhou)佩(pei)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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