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陆家嘴(8.690, -0.21, -2.36%)的一家星巴(ba)克，某头部保险公司经(jing)纪人林(lin)可，正(zheng)拿着黑色中性笔在纸张(zhang)上给她的客户计算、推演(yan)、讲解着一款分红险产(chan)品，午后的阳光透过(guo)落地窗，可以依稀看到纸张(zhang)上密密麻麻的计算数字。这(zhe)是2024年初(chu)险企“开门红”时期，代理(li)人火热销售分红险的场景一角(jiao)。
稳(wen)定的固(gu)定收益加上浮动分红，增额终身寿险产(chan)品热潮(chao)之后，分红险逐渐成为2024年险企大力推动销售的产(chan)品之一。
近期随着部分保险公司2023年度分红保险红利实现率数据的披露，分红实现率的大幅下(xia)滑(hua)引发市场关(guan)注和质疑(yi)。据不(bu)完全统计，在已披露信息的超27家人身险公司中，有超过(guo)400款产(chan)品分红实现率高于(yu)100%，390多款产(chan)品分红实现率低于(yu)100%，这(zhe)意(yi)味(wei)着近一半产(chan)品的分红实现率低于(yu)100%。而在2022年，曾有90%的产(chan)品分红实现率超过(guo)了100%。
值得关(guan)注的是，光大永明人寿等险企的分红实现率甚至出现“跳水”，部分产(chan)品分红实现率直接从167%跌至19%。由于(yu)停售等原因，瑞泰人寿、鼎诚人寿部分产(chan)品甚至出现“零分红”。
（图1：部分披露红利实现率的保险机构情况一览，数据来源：保险公司官(guan)网披露）
红利实现率出现大幅“滑(hua)铁卢”的背后原因是什(shi)么？
据业内人士分析，首先，这(zhe)与今年年初(chu)分红险的实际分红水平调降相(xiang)关(guan)。为降低保险公司负债端成本、缓解行业利差损风险，监管部门对部分人身险公司进行窗口指导，要求(qiu)调降分红险实际分红水平，中小型保险公司和大型保险公司的分红实际收益率分别被(bei)压降至3.2%和3.0%左(zuo)右。
其次，与2023年险企投资收益有关(guan)，由于(yu)2023年权益市场波动较大，叠加市场利率持续下(xia)滑(hua)，投资收益率的承压影响(xiang)了分红险实现率水平。另外，部分险企也进行了更多的分红保险特别储备计提。
对于(yu)消费者而言，在规划(hua)未来购买分红险时，需要更加理(li)性地面对市场现实。随着外部投资环境的变迁，当(dang)前市场上的整体投资收益率普遍(bian)维持在2%左(zuo)右的水平，这(zhe)直接影响(xiang)了分红险产(chan)品的潜在回报(bao)率。
据一位(wei)头部险企的精算专家提醒，在此背景下(xia)，消费者不(bu)应期望分红险的收益率能够(gou)轻松(song)达到过(guo)往较高的4.5%水平，这(zhe)既不(bu)符合(he)当(dang)前的投资环境，也不(bu)切实际。不(bu)过(guo)，他也认(ren)为，分红险产(chan)品在未来仍具有一定的吸(xi)引力。虽然无法(fa)保证达到某些不(bu)切实际的高收益预期，但合(he)理(li)预估(gu)下(xia)，客户能够(gou)实际到手的年化收益率仍有望达到2.5%至3%的区间(jian)，这(zhe)在当(dang)前低利率的市场环境中，相(xiang)较于(yu)其他纯储蓄或(huo)低风险理(li)财产(chan)品而言，不(bu)失为一种相(xiang)对稳(wen)健且具有一定增值潜力的选择(ze)。
近五(wu)成产(chan)品红利
实现率低于(yu)100%
分红险，是将可分配盈余按一定的比例、以现金红利或(huo)增值红利的方式分配给客户的一种人寿保险，2023年1月4日(ri)，原银保监会曾发布《关(guan)于(yu)印发一年期以上人身保险产(chan)品信息披露规则的通知》，要求(qiu)保险公司在公司官(guan)方网站(zhan)上披露该分红期间(jian)，各分红型保险产(chan)品的红利实现率。
所(suo)谓的分红实现率是指分红险产(chan)品实际派发红利与销售时演(yan)示红利之间(jian)的比值，分红实现率等于(yu)100%，说明实际派发红利与演(yan)示红利一致，低于(yu)100%，说明实际派发红利低于(yu)演(yan)示红利，而高于(yu)100%，则说明实际派发红利高于(yu)演(yan)示红利。
近期，保险公司正(zheng)陆续公布2023年分红险的红利实现率，这(zhe)也是行业第(di)二次公开披露分红险红利实现率数据。
从行业整体数据来看，表现分化明显。超过(guo)半数公司分红险平均红利实现率超过(guo)100%，亦有部分保险公司欠佳，其中光大永明人寿、招商局仁和人寿两(liang)家公司分红险平均红利实现率分别为63.90%、65.43%，排(pai)名落后。
（图2：光大永明人寿分红型产(chan)品现金红利实现率水平一览，图片来源：光大永明人寿官(guan)网）
率先披露2023年分红险实现率的光大永明人寿共计有39款分红险产(chan)品，2023年红利实现率区间(jian)为19%-115%。对比2022年来看，该公司40款产(chan)品中，仅有光大永明丰盛百年养老年金保险（分红型）红利实现率为92%，未能达到100%，其余产(chan)品红利实现率皆在100%以上。不(bu)过(guo)2023年，其39款分红险产(chan)品中，仅6款达到100%以上，红利实现率下(xia)滑(hua)明显。
此外，光大永明人寿在售的“金保鸿利两(liang)全保险（分红型）”“金保安盈年金保险（分红型）”“鑫玺人生年金保险（分红型）”3款产(chan)品红利实现率更是分别由上年的167%、161%、100%降至19%。
招商局仁和人寿7款分红险产(chan)品中，其分红实现率均不(bu)超过(guo)70%，其中招商仁和招悦两(liang)全保险（分红型）从2022年171% 的降至64% ，招商仁和招享未来（尊享版）年金保险（分红型） 从2022年的167% 降至60%。
（图3：招商局仁和人寿分红型产(chan)品现金红利实现率水平一览，图片来源：招商局仁和人寿官(guan)网）
除上述两(liang)家险企外，长城人寿的27款分红险产(chan)品红利实现率全部跌破100%亦引发关(guan)注。上一年度，该公司分红险红利实现率均在100%及以上；此外，北京(jing)人寿的“北京(jing)人寿京(jing)富满堂(tang)B款两(liang)全保险（分红型）”红利实现率也由上年174%降至97%。引发关(guan)注的还有鼎诚人寿所(suo)售“新光海航祥瑞团体年金保险（分红型）”红利实现率已低至0，据了解该款产(chan)品没有实际销售且已停售，以及瑞泰人寿一款保额分红产(chan)品的增额红利实现率为0。
从大型上市险企的数据来看，平安人寿的主(zhu)要产(chan)品也从2023年的红利实现率区间(jian)75%至114.3%下(xia)降到了今年的25%至57.1%，据了解，平安人寿2023年分红实现率表现或(huo)与市场投资环境原因有关(guan)。
不(bu)过(guo)，也有部分保险公司分红险产(chan)品表现较好，近30家保险公司中，超22款产(chan)品红利实现率高于(yu)200%。其中，恒安标准人寿有分红险产(chan)品红利实现率最高达到556%，工银安盛、建信人寿、中韩人寿、渤(bo)海人寿、爱心人寿分别有产(chan)品红利实现率最高达到241%、259%、225%、202%、240%。
据一位(wei)业内资深精算师(shi)分析，红利实现率应略高于(yu)100%，过(guo)高或(huo)过(guo)低都会影响(xiang)保险公司的实际经(jing)营。若(ruo)红利实现率过(guo)高，可能是保险公司给保单持有人分配了超出实际投资收益水平的红利，长期保持过(guo)高的红利实现率会增加保险公司的负债成本，给公司长期经(jing)营带来不(bu)利影响(xiang)，短期过(guo)高的红利实现率也会推高保险消费者的红利预期，一旦后续红利水平下(xia)降，容(rong)易引起退保风险。
如红利实现率过(guo)低，可能是保险公司投资未能达到预期，或(huo)是前期的红利演(yan)示水平过(guo)高。过(guo)低的红利实现率容(rong)易引发保单持有人的非预期退保，对公司的流动性和投资收益都将产(chan)生不(bu)利影响(xiang)。同一公司不(bu)同保险产(chan)品的红利实现率差异过(guo)大，也会引起保险消费者对保险公司红利分配公平性的质疑(yi)。
红利实现率为何下(xia)滑(hua)
为何分红险红利实现率会出现如此大面积的下(xia)降？
首先，今年年初(chu)，为降低保险公司负债端成本、缓解行业利差损风险，监管部门对部分人身险公司进行了窗口指导，要求(qiu)调降万能险结算利率水平、分红险实际分红水平，大部分中小险企的万能险结算利率不(bu)超过(guo)3.3%，大型险企的万能险结算利率不(bu)超过(guo)3.1%。分红险的实际分红水平亦对照万能险结算利率来实行。
据北美精算师(shi)、精算视觉主(zhu)理(li)人Alex分析，用便于(yu)大家理(li)解的方法(fa)粗略计算，以收益压降后的某大型保险公司分红险的实际收益率3.0%为例，来反推分红险的分红实现率：预定利率2.5%为保证部分，用3.0%的实际收益率扣(kou)去预定利率2.5%，得出分红险的浮动收益率为0.5%，而分红险中档预期演(yan)示的收益率计算为“4.5%减去产(chan)品的预定利率，再乘以给客户的70%盈余分配”，即（4.5%-2.5%）×70%，则等于(yu)1.4%。
Alex表示，这(zhe)意(yi)味(wei)着如果分红派发完全按照预期，浮动收益率应该达到1.4%，但实际上监管最高只(zhi)让派发0.5%，由此得出，0.5%÷1.4%=35.7%，即压低后的分红实现率，是在35%左(zuo)右的水平，以这(zhe)个水平来看，相(xiang)当(dang)于(yu)分红险演(yan)示收益率为1.4%，而实际的当(dang)期分红派发却只(zhi)有大约0.5%。
当(dang)然，由于(yu)分红险产(chan)品还存(cun)在扣(kou)费以及分红平滑(hua)等因素，而且不(bu)同分红险提供的保证、浮动收益也有差异，因此并不(bu)是所(suo)有受(shou)此影响(xiang)的产(chan)品分红实现率都是统一的35%，也会有高有低。“但是目(mu)前看来，35%是2023年分红险产(chan)品相(xiang)对比较统一的实现率水平。”
其次，2023年分红险红利实现率下(xia)降还与险企投资收益有关(guan)。由于(yu)2023年权益市场波动较大，叠加市场利率持续下(xia)滑(hua)，投资收益率的普遍(bian)下(xia)滑(hua)亦影响(xiang)了分红险实现率水平。从2023年上市险企总投资收益率来看，中国人寿(30.270, 0.29, 0.97%)、中国平安(41.020, -0.10, -0.24%)、中国人保(5.200, 0.03, 0.58%)、中国太保(28.320, 0.38, 1.36%)、新华保险(30.010, 0.05, 0.17%)该指标均不(bu)超过(guo)3.3%，总投资收益率分别为2.68%、3%、3.30%、2.60%、1.80%。
同时，从2023年险企整体透露收益率情况来看，根据监管披露的数据，2023年险资运用年化财务收益率为2.23%，比2022年的3.76%下(xia)降1.53个百分点(dian)。
《分红保险精算规定》中要求(qiu)，保险公司分配给保单持有人的比例不(bu)低于(yu)可分配盈余的70%。据上述业内资深精算师(shi)分析，可以理(li)解为可分配盈余的70%是有强制(zhi)规定的，但分红险的红利分配是长周期下(xia)的一个数据，具有平滑(hua)机制(zhi)，也就是说在某个时间(jian)点(dian)下(xia)暂时少派发的分红也会进入未来的积累中，不(bu)代表会消失。他还提醒，消费者在购买分红险产(chan)品时，可以多关(guan)注该保险机构的盈利水平和经(jing)营业绩，另外也可关(guan)注保险机构是否有做分红把(ba)期限的特别储备计提。
分红险还值得购买吗？
“3岁男宝趸缴10万元，7岁时红利利益超保费，24岁时红利利益翻2倍(bei)。”这(zhe)是一位(wei)保险代理(li)人在为客户演(yan)示分红险收益的话术。
如是，分红险的演(yan)示收益真能实现吗？据一位(wei)头部险企产(chan)品精算人士表示，按照监管规则，分红险可以用4.5%利率进行演(yan)示，但当(dang)前分红险实际分红水平受(shou)监管指导和实际投资水平的限制(zhi)，目(mu)前分红险产(chan)品已达不(bu)到4.5%的利率水平。
“为应对寿险业利差损难题，分红险新产(chan)品可以按照监管统一要求(qiu)降低演(yan)示利率，但已经(jing)卖出去的老产(chan)品，只(zhi)能去变更分红实现率的规则，以降低实际收益率水平。”上述头部险企产(chan)品精算人士如是说。
据一位(wei)代理(li)人透露，今年年初(chu)，大家对于(yu)分红险热情都非常高，部分“网红”分红险产(chan)品销售非常火爆(bao)，但随着利率下(xia)行和实际收益水平的下(xia)降，大家目(mu)前对于(yu)分红险产(chan)品开始降低热情。另据一位(wei)机构产(chan)品核保方面人士透露，因分红险实现率不(bu)及预期，当(dang)前部分机构甚至会担心存(cun)量成交(jiao)客户发起投诉等。
那么，未来消费者购买分红险还划(hua)算吗？据一位(wei)头部精算方面人士提醒道，对于(yu)消费者来说，随着外部环境的改(gai)变，投资保险理(li)财产(chan)品也需面对现实，诸如外部投资收益率普遍(bian)在2%，分红险收益率不(bu)可能达到4.5%。谈及未来分红险产(chan)品吸(xi)引力，其表示，“相(xiang)对来说吸(xi)引力还可以，客户到手收益率可达2.5%到3%。”
据调研了解到，当(dang)前有头部险企为了调整产(chan)品结构，主(zhu)动发起提升分红险佣(yong)金，调降增额终寿佣(yong)金。据了解，当(dang)前市场主(zhu)流分红险产(chan)品定价利率区间(jian)为2%―2.5%，加上最低不(bu)低于(yu)70%的分红，整体分红利率处于(yu)2.8%―3.5%区间(jian)。
“为推动行业主(zhu)流产(chan)品向分红险转型，监管决定把(ba)红利实现率这(zhe)个增强市场透明度、提高消费者信心的指标向市场全面公开。”据一位(wei)业内资深精算师(shi)表示，只(zhi)是2024年，面对欠佳的投资环境，监管部门又不(bu)得不(bu)压降分红险的实际收益率，这(zhe)就导致才披露仅两(liang)年的红利实现率折戟。
Alex表示，未来的分红险，一定会成为中国保险行业的主(zhu)流产(chan)品，因为从保险市场的发展历程来看，不(bu)管是我们要去主(zhu)动应对利率下(xia)行，还是要去引导行业逐步“打破刚兑(dui)”、降低保险公司的投资压力和风险，都必须完成分红险的全面转型，这(zhe)一点(dian)毋庸置疑(yi)。
值得关(guan)注的是，自去年寿险预定利率切换以来，分红险日(ri)渐受(shou)到市场青睐。彼时，业内较为一致地认(ren)为，应把(ba)分红险为主(zhu)的类固(gu)收产(chan)品作为行业主(zhu)力产(chan)品，以降低负债端刚性成本，以及隐含的利差损危机概率。据业内统计，2023年原保费收入前五(wu)大产(chan)品涉及分红险产(chan)品的保险公司数量超过(guo)60%。
“预定利率下(xia)调之后，分红险占一定的市场份额应该是较确定的事情。”业内人士如是表示。中信证券(17.670, -0.14, -0.79%)认(ren)为，在资管新规实施(shi)之后，受(shou)风险资产(chan)回报(bao)下(xia)降、利率走(zou)低等因素影响(xiang)，市场上类固(gu)收产(chan)品供需缺口将长期存(cun)在，以分红险为代表的寿险产(chan)品，仍将是未来产(chan)品发展的主(zhu)流方向。同时，分红险将改(gai)变传统险商业模式的弊(bi)端，实现客户、股东和渠道方的利益共赢。